第二十七章 大厦将倾（上）[第1页/共3页]

“大官？笑话！你没瞧见那肩舆边的护兵帽子上都插着鹅毛么？那之前是插孔雀花翎的，皇上驾崩，这才拔了花翎。”馄饨摊老板小声哼了哼。“那肩舆里坐得但是咱大清国的王爷！”

畴昔是民气机安，现在是民气机乱啊。现在的大清国，是内忧内乱，民不聊生，只要不是个痴人，就晓得这大清国要完，可谁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垮台了。

“主子……主子无能，有负圣恩！”铁良支吾了半天，只好伏地叩首。这也不能全怪他，叫起之前他还忙着调遣军队，往安徽进剿熊成基，但那毅军马队前脚刚开赴，后脚就传来了九江易帜的通电，再加上各地的民变、会党，现在这大清国事四周冒火，别说是他一个戋戋铁良，便是当年“同光复兴”的那些满汉重臣一起出马，此时也一定能保持平静，没人比铁良更清楚现在的军队是个甚么样了，如果那些巡防队真靠得住，那朝廷又怎会破钞国帑编练新军？哪支新军可靠？这个题目还真不好答复。据密报，各省新军中都有联盟会的人在活动，只是因为规律涣散，朝廷盯得又紧，这才没敢蠢动，现在安徽、湖北、江苏新军都反了，别的各省新军中的乱党莫非就不会趁火打劫？再说了，新军一反，巡防营里的哥老会莫非就没点别的心机？

甚么叫做“多事之秋”？这就是！前些时候安庆新军叛变，攻占省城，朝廷手忙脚乱的调兵调舰，尚未将这股反动的小火苗毁灭，不想九江乱党又扯旗造反，并且从各种迹象来判定，那攻占九江城的叛军就是在太湖停止秋操的新军军队！乍闻此变，不要说朝廷，便是洋人也是大吃一惊。

雪后初晴，但那阴沉的天空只是转眼即逝，那天上很快又堆积起了厚厚的阴霾，一场更大的暴风雪眼看着就要过来了。

“免了！”隆裕太后叹了口气。“国事不振，这些虚礼也没甚么用处。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议一议吧。刚才英国公使拍来电报，说九江英国领事已证明了动静，太湖秋操新军已反，端方、荫昌也被叛军砍了脑袋，现下叛军已占了九江城，嚷嚷着要打江宁、广东，江西巡抚拍来急报，说省城空虚，只要几千疲兵，叛军随时都会南下抄掠，南昌是守不住了，南昌一失，叛军就能去打广东。前些日子安庆的乱子还没了，现在江西又要大乱，朝廷可该如何办才好？铁良，你是陆军部大臣，管着天下的兵马，你先说！那里的巡防营能够调出去，哪个省的新军靠得住？”

“那是大官的肩舆吧？”一个新来都城讨糊口的力巴吸了吸垂到嘴上的鼻涕，向馄饨摊老板探听。

与皇宫以外一样，皇宫大内当中也是一片素白，满地积雪，宫殿上挂满白绫，两宫大行，尚未奉梓大安，两具棺椁停灵宫中，那些宫殿愈发显得阴沉可怖起来，寺人宫女一身重孝，行走时头垂得更低了，这皇宫里的氛围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那份电报抄稿是一封通电，所谓“通电”，是洋人发明的词，是用电报将本身的主张公诸于世的最便当手腕，凡是用密码拍发，但不说明收报地点，因而收到电报的每一个电报分局都能够将电报内容公之于众，全天下都晓得是甚么意义。当然，这类新奇玩意不是谁都玩得起的，因为不说明收报局，以是，有线电报网上有几个分局收到电报，就要交纳几份电报的钱，发一次通电，少则几百大洋，多则上万大洋，不是有钱人是玩不起的，即便是洋人也很少利用这类通信手腕，因为洋人的报纸很发财，登个告白也比发通电便利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