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高山流水[第1页/共3页]

潺潺活动的溪水旁有了风，悄悄地吹拂而过，在水面上留下几近看不见的皱褶。

江雪自嘲地摇点头，收回思路，将被畴昔的影象引来的悲喜感慨压下，浅笑着看向麻仓叶王。

恍忽之间，昔日恩师的教诲在耳畔闪现。

……依乐馆的端方，出师之前，学徒皆匿其姓、隐其名，以师姓为代，以序辈而称，汝入吾门，行十一，便是“江十一”。吾教你第一课，乐是六合之声，乐工便是以心感受六合之声而吹奏之人。偶然不能感受，无情不敷以吹打。《乐术九章》皆是情……

“职责归职责，无毛病我伸谢啊！”江雪说完，靠在车厢壁上假寐。

江雪反复着影象当中的教诲，低声说：“七情莫不内映脏腑，少而寡淡有趣，多则损身费心……狂喜悲伤，急怒伤肝……忧思过火，脾肺皆伤……”

过了会儿，麻仓叶王轻声笑道：“官职愈高，费事愈多……我生性懒惰，现在如许便好。”

说到音乐，江雪顿时就有精力了，并且因为充满信心而显出游刃不足的闲适安然。

江雪看着麻仓叶王，胸有成竹地问：“想来麻仓大人也一样，猜出那位是谁了吧？”

麻仓叶王仍旧满脸迷惑，不过没有再次发问。

有情而吹打？

可那箜篌曲声过分美好，胡琴乐声如此和顺……

就连“江十一”也是化名啊……

麻仓叶王顿时发笑，以扇抵额，叹道：“还请雪姬殿下莫要难堪我。”

麻仓叶王悄悄地听着，唇边的笑意似有似无，过了会儿才说：“先前我并未听出笛声当中有着猜疑与哀伤……是否只要豪情灵敏之人方能吹奏出如许动听的音乐？”

真想要……再听一次她的琴声啊……

乐工以乐会友，以乐交心，哪怕素昧平生，只要听过对方的音乐，曾感受过对方乐曲透露的至心，曾因乐曲中的高兴而高兴，因乐曲中的哀痛而哀痛，那便可为心之朋友。

“以是，雪姬殿下以为……以乐传情？”

江雪不由得一挑眉，眼中尽是兴味，悄悄点头，非常肯定地说：“麻仓大人这句话并非实话，不过也不算大话。”

在清澈的溪水旁，翠色的新芽渐渐萌发，就在琴笛的乐声中敏捷抽枝发展，缓慢地长成了一株垂柳。

但是，那胡琴之声实在过分和顺，既和顺又包涵，就像母亲暖和的度量。琴声悄悄地托着他分开了雪地，牵着他的手，带着他从北风凛冽的河边一向走到春光明丽的绿野溪边。

如果猜疑，我愿和你一起寻觅答案。

出身皇室而后自请削发的皇子永泉在长久的苍茫后招来神泉苑的酒保扣问，得知本日并无别人前来，绝望之余，更加虔诚地向佛祖祷告。

麻仓叶王比及江雪重新坐好，话里有话地说：“雪姬殿下不去神泉苑见一见吹笛之人，不是太可惜了吗？”

如果欢愉，我欣然聆听，你如果哀痛，我与你分担。

作为曾经被高山流水馆推出去作为代表与天音阁乐工斗乐的乐工，江雪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

江雪端方坐姿，一本端庄地点头，随后绷不住笑了出来。

“麻仓大人这个题目问得很好。关于这一点，乐工当中也有争辩……我所习的流派开派祖师以为‘乐是六合之声，乐工便是以心感受六合之声而吹奏之人，偶然不能感受，无情不敷以吹打’，但是也有流派以为‘六合无情，唯人有情，乐是六合之声，人故意动情则扰乱六合之声，不能觉得乐’。乐工传承千百年，宗师辈出，两方争论不休，只能各出乐工斗乐……如果高山流水得胜，天下人便以有情为胜，如果天音阁胜，便是有技无情更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