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龟兹[第1页/共3页]
薛绍俄然闷闷地笑出声来。
承平悄悄咦了一声:“本来你早就晓得了。”
那位胡人神采乌青,眼中却还模糊残留着几分惊骇和气愤。
薛绍愈发无法起来,又转头对那位胡人说道:“你不要惊骇,公主没有歹意。”
他们两人牵过马,又带着一摞厚厚的文书,渐渐朝长街绝顶走去。龟兹在西域算得上一个相称繁华的市镇,又曾经是龟兹国的旧都,以是一起走来,倒颇令人有些目炫狼籍。
薛绍指着书中一排藐小的笔墨,一字字念叨:“方翼为副,兼检校安西都护,徙故都护杜怀宝为庭州刺史……行俭败遮匐,又败都支,遂班师……”他念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才又说道:“上一任都护因突厥犯边的原因,被遣去做庭州刺史;而后便由裴公的副将接任安西都护。”
这位王方翼王将军,若论功劳和年纪,早应当回长安城去安享暮年。但武后不喜好他,也不想看到他,就一起将他从稗将拔擢到安西都护,总之压在西域不动,也不让他回长安。王将军对武后心有愤懑,进而迁怒于她这位公主,也是人之常情。
承平走上前,悄悄唤了一声薛绍。
如果不是为了这所谓的要事,恐怕这位王都护,还不大想见她呢。
承平闷笑出声:“你是从那里翻拣出来的县志,竟然这般详确。”还蒙了一层灰。
他约莫是方才沐浴结束,乌发披垂在肩头,带着一丝微蒙的水汽,却愈发显得长眉入鬓,像画中走出来的男人一样清贵安闲。她一贯晓得他生得都雅,却想不到他的一举一动,全数都是画。
薛绍想了想,又对承平说道:“我们换身衣服去见这位都护。”
薛绍上前握住铜环,悄悄扣了三下门。
承平小声嘀咕:“明显是他们先欺负我的。”
如此来回换过几趟温水以后,承平终究感觉身上的疲惫消解了些,也不再像本来那样劳累,便摒退了陪侍的女婢,从阁楼里取出几份年代分歧的西域图,一一对比着细看,还特地将葱岭以南、天竺以西的那一部分圈了出来,用笔勾画出了很多分歧的线条。
他一番话说得不紧不慢,清楚是在安抚人,却又模糊约约也带着刺。那位胡人神采青了又青、白了又白,丢下一句“我自会转告都护”便拂袖而去。
她懒懒地支起家子,又盯着那位胡人看了好一会儿,才伸出两根莹白如玉的指头,在面前悄悄晃了一下:“第一,你如何晓得我是公主?第二,安西都护所谓的要事,是指甚么?”
那位胡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生硬地站在驿馆门口,神采青红交驳,半天说不出话来。直到承平站起家来,弹了弹身上的枯叶和灰尘,他才生硬且生硬地说道:“你、你在套我的话。”
“我有些话,想要同你说。”
承平低低唔了一声。
承平摇了点头,欣然说道:“我那里是在套你的话,清楚是你本身想要说给我听的。”
承平又笑吟吟地说道:“方才我进城时,才方才去过一趟安西都护府。如果我没听错的话,明天但是安西都护的休假日。”
承平在薛绍身侧坐了下来,双手拢在广大的衣袖中,望着他盈然一笑:“你猜,那位很不欢迎我的安西都护,是谁?”
要事。
薛绍又暖和地对他说道:“烦请转告西域都护,公主马上就到。本日安西都护未曾驱逐公主仪驾,确是不知者无罪;再者本日休沐,安西都护府大门紧闭,也是常理。公主一起西行,舟车劳累,脾气未免烦躁了些,还请都护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