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月下[第1页/共4页]
承平点头说道:“夫人这番话,实在是有些令人费解。我自认从未获咎过夫人,也不知那里惹了夫人不快。夫人就算是对我起火,也该让我弄个清楚明白才好。”她一席话说得温温淡淡,倒是让人再也撒不起火。
薛绍倚靠在一块假山石上,抬眼望着夜空中高悬的明月,渐渐地饮着一壶酒。他身上的绯色衣袍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腰间金带悬着银鱼袋,也有些摇摇欲坠。
更漏一滴一滴地漫过了刻线,在烛光中显得有些昏黄。
他闭了一下眼睛,寂然靠着冰冷的假山石,又灌了几口烈酒下去。
承平心中挂念着薛绍,也向世家少年们说了一句获咎,回身朝殿外走去。颠末更漏时,她偶然中瞥了一眼上面的刻度,俄然愣住了。
武后点头说道:“你记得便好。彻夜你阿耶欢畅,阿娘得陪着他。如果你倦了,就到阿娘宫中歇一会儿。如果不累,诺。”她指着殿中一角说道,“那边有小我找你。”
承平顺着武背工指的方向看去,却发明是贺兰夫人。
武后悄悄拍了一下承平的脸颊:“笑得太假。”
承平诶了一声,道:“我做过的事情,向来都不会否定。”她细细想了半晌,记起咸亨元年,她借住在荣国夫人府中,确切与贺兰敏之见过几次面,也打过几次交道。只是那些年贺兰敏之风骚成性,连将来的太子妃都敢介入,府中姬妾如云,天底下就没有几个女子敢正面对上他的。可她恰好……唔,她做了甚么呢?
而上一世,河东县侯薛顗跟从琅琊王谋反,连累薛绍下狱,可他却没有半句牢骚。细想起来,也是因为薛顗自幼照拂,长兄如父的原因。
他看着那道绛色的身影垂垂没入殿中,消逝不见。虎魄色的酒液顺着白玉壶倾泻在脚边,伸展出一地的光彩。冰冷坚固的假山石紧紧贴在他的脊背上,将他硌得生疼。
只是薛绍啊薛绍,你可晓得,看着你如许难过,我只会更加难过。
贺兰夫人指着承平,怒意勃然:“咸亨元年,荣国夫人府中,你都做了些甚么?”
承平俄然有些好气又好笑,向武后告了声罪,也不带宫娥,单独一人朝贺兰夫人的席间走去。贺兰夫人仿佛是醉了,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推开试图扶她的宫娥,口中正喃喃地说着甚么。等承平走到近旁时,她俄然展开了眼睛,眼底垂垂透出几分恨意来。
承平抬手扶了一下额,低低呻.吟一声:“夫人,咸亨元年时,我还不满七岁。”
莫非贺兰夫人指的是这个?
承平低低感喟一声,将薛绍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又从从袖中取出一块洁净的帕子,放进他的手中,决然回身拜别。澄澄月色下,承平一身绛色的华裳,如同凤凰花开普通灼烈。
她目光微沉,执起金樽渐渐地把玩,眼中垂垂出现了一抹嘲笑:“你们连醉后给我做赋都不敢,就敢让薛绍醉后给阿耶做赋?莫非以阿耶之尊,还比不上我这个公主?”
承平心头一紧,电光火石间,她想起了一件很首要的事情。那件事已经畴昔了整整九年,每年的这个时候,薛绍都会单独一人坐在院子里,用烈酒把本身灌醉。她曾经想要陪他过夜,却被他悄悄推回房,笑说微臣无碍。
承平嗤笑一声:“你们不能,薛郎就能?”
贺兰夫人哈地一笑,声音垂垂锋利起来:“未曾?你同我夫君朝夕相处,却说未曾做过获咎我的事情?承平公主,想不到你堂堂公主之尊,倒是这般敢做不敢认!”
方才那一顷刻间,太等清楚看到,薛绍的眼睛有些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