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第1页/共3页]
弘历说话时,眼睛一向盯着弘昼,见他目光躲闪,又放软了声音:“五弟,实在朕一向很恋慕你。小的时候,每次你作的诗篇,长辈都不吝歌颂;偶然早退了,先生也只是口头怒斥几句。不像朕,有一次朕没能把前日的生书背出来,朕的伴读讷亲足足挨了二十下戒尺,手心肿得连筷子都握不住。阿谁位置真的那么好么?朕不感觉。如果有再来一次机遇,朕或许更想做个闲散王爷,每日赏花观鱼,安闲欢愉。”
小时候,长辈们都说,弘昼是他们兄弟几个里最恶劣的孩子。每次弘历到院子里找他,弘昼十有*都在树上掏鸟蛋,把下人们吓得团团转。弘昼的母亲,雍正帝的裕妃性子和婉,可碰上了如许的事情,总免不了怒斥弘昼几句。每当这时,小小的孩童就会往弘历身后躲。
和珅紧跟他的脚步踏入暖阁,刚想出声请罪,就见弘昼举着明晃晃的匕首,而弘历正专注地替弘昼擦拭着,完整忘怀了近在天涯的伤害。
他看清了榻边的弘历,微微一愣,随即咧嘴笑道:“还能见到皇兄,看来我还没死。”
屋外,弘昼的嫡福晋吴扎库氏与和珅一同候着。吴扎库氏手中牵着个小男孩,是弘昼的季子永璔。吴扎库氏是个有福分的女人,她为弘昼生了七个孩子。弘昼固然行事张扬放肆,但对吴扎库氏倒是极好的。
弘历缓缓地走到榻边,看着榻上青年灰败的神采,心头一痛。他有多久没有见到那么乖顺的五弟了?
永璔像是共同和珅普通,冲着弘昼哭喊道:“阿玛,阿玛,你又咯血了。”
和珅顿了顿,将水盆端到弘昼的榻前,温声道:“主子就在门外守着,您如果需求,就唤主子。”
“我如果死了,皇兄也少了个累坠。你交给我的那些差事,我没有一件办得洁净利落的。归正在统统人眼中,和亲王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弘昼唇边挂着浑不在乎的笑容。
弘历瞟了他一眼,淡淡道:“水留下,你也出去。”
许是因为额上的帕子降了温,弘昼的眼皮轻跳了几下,缓缓地展开了眼睛。
本来无缺的手掌顷刻间有血从指缝间滴落,星星点点地落在地上,构成一抹抹深色的陈迹。
和珅敏捷地瞟了眼满脸泪痕的永璔,尽力让本身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和亲王,您不顾着本身的身子,莫非也不顾您的亲儿子么?”
当时的弘昼还是很爱粘着弘历。康熙帝赐给弘历的希奇物件,大半都落入了弘昼的口袋。弘时没有获封世子,被勒令跟着教习徒弟学端方。在沉重的学业面前,底子抽不出空儿陪弘昼玩,只要与他春秋相仿的弘历,能陪他玩耍。弘昼孩童期间的糗事儿,弘历一清二楚。每回弘昼闯了祸,弘历都是替他清算烂摊子的人。
“你是朕的血亲兄弟,你抚心自问,朕这些年,可曾虐待过你?”
在弘历觉得弘昼不筹算接话时,弘昼脸上俄然暴露了一个牵强的笑容。他瘦骨嶙峋的手趁弘历不重视,伸到枕下,瞬息间摸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既然皇兄不想坐阿谁位子,那不如与我一同拜别,鬼域路上也好有个伴。”
吴扎库氏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
弘历看着弘昼凸起的颧骨,跟着说话而颤抖。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每一个字都是用尽尽力挤出来的,隔着老远都能听到他胸腔里粗重的喘气声。可就算是如许,弘历却感觉,每一个字,都像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裂开来,将他炸得体无完肤。
弘昼双膝跪在榻上,颤颤巍巍地直起腰。和珅只感觉匕首离他的胸腔越来越近,下认识地用手握住那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