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素第一针[第2页/共3页]

“……明天问过师兄，他奉告我：天去地者，九万里不足，可比长安远很多啦”

这是大唐年间诸般物事留于他神魂当中的最后一点影象。

“……不过师兄这些书里记的事儿倒也怪成心机的，下次借来看。”

——鸿蒙当中不分六合，天然只要大道三千，三千神魔，而无天道。

这年纪的孩子玩心正重，方才细说六合之距的女童踮着脚原地转了个小圈，衣角碰落未晞的晨露，“浑沌未开，本无六合之分。盘古开天以后，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于此中，万八千岁，日长一丈——这就是九万里啦。”她伸手比了比，又把药草放入篓中，声音因思路飞远而变得极轻，“开天以后，盘古力竭而死，身化万物，方有日月国土。也不晓得我们万花谷，是由那边而化……”

这气团一日日强大，几近盈满全部小谷……是的，一段时候以后，他也摸索清楚了现下身处之地，应是荒山当中，却不测明秀，有竹丛、寒池、飞瀑，唯独渺无人踪。

左眼为太阳，右眼为玉轮，毫发作周天星斗；血液作江川海流，骨骼为矿脉宝藏，血肉为沃野万里、草木离离；吐息为风云，汗泪为雨露，肚脐成了万里血海，鱼虾不兴，六合间的戾气皆聚于此，其名幽冥血海，洪荒诸般族类的灵魂身后亦将落于此，也就是后代的地府。而头颅四肢与脊梁，则为五岳与不周，作为天柱支撑在六合间。

但是此中一道清气，此时却裹挟着一份功德金光，曳曳直向天涯的元凤冲去，其他两道清气托举着后天功德珍宝六合玄黄小巧塔，禁止未及。元凤念及此为父神盘古元神所化，双翼一振往高处飞去，避开了这第三道清气的方向，动员云海翻涌，却见那道清气毫不踌躇地逐它身侧的一点灵光穿掠层云而去，涓滴不顾被扔在身后的“兄弟”。

莫不是那点像是一吹就要灭的灵光？

他从未想过，会真的回到洪荒之初，去面证一番哄孩子的开天故事是真是假。即便是往年游学纯阳宫，多阅道家文籍，不信的还是不信。

时唐元和八年，岁至癸巳。

恰是盘古开天的一会元以后，天极高，地极厚，盘古顶天登时，身极长，化万物。

天道变数。

——时候拨转回洪荒之初，泰初开天结束之时。

灵光微渺如萤烛之光，若非盘古的目力，绝丢脸清。它在云间浮动无定，几近要奄奄燃烧，盘古看过那点灵光，阖上了眼。

有玉磬之声自三星望月传来，三声长，一声短，再两声长，回荡于谷中。此为丧音，有谷中二代弘道弟子殁。

这是三清当中上清通天化形、故事真正开端的七百年余前。

他如有所思地看向清气逐灵光遁去的方向，群山巍峨。

盘古的元神一分为三，今后再也不复以盘古其名存留洪荒当中，他身化洪荒万物，万物皆源自盘古，可万物皆不是盘古。

这底子是天下观的题目。

当然，要他真的认识到现在身之所处，还需一段光阴。

手足，肢躯，颅首，皆没法感遭到，但是也并无瘫直僵冷之感，仿佛躯体并不复存在普通。

谷外积雪在青石壁上融作泉流，潺潺而过，恍忽间他溯流而下，至揽星潭，遥遥看到寂静而立的天机阁。有光与影转过，贰心念微动，竟如胁生双翼，纵身循其而上，停在黄道仪边。

日光缓缓转过一格又过一格，他看着，浑然忘怀物我。

但是揽星潭心的拟星台之上，窥算天机的黄道仪寂静转动，日影寸长复寸短，时逐飞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