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3页/共4页]

开门的老婆子脚步重浊，兼之言语无礼，多数只是个不会武功的乡间老妇。戚长征天然不会难堪她，叫道：“获咎了！”带着梁秋末纵身而起，从泥墙上悄悄巧巧翻了出来。

此人非长年青，最多不过和戚长征一个年纪，气质超脱，肌肤晶莹白净如玉石，论漂亮尚要赛过翟雨时，又比翟雨时多出一股超脱出尘的味儿，令人一见难忘。

无人晓得他的身份来源，以怒蛟帮掌控长江两岸的本事，也多次被他以绝顶身法甩脱眼线。最后是在机遇偶合之下，方知这位“医仙”隐居在南湖一带。

戚长征这才明白那老婆子为何有恃无恐，替如许一名仆人家做事，那是大可不必惊骇江湖人仗势欺人的了。

慕典云似有欣然之意，浅笑道：“离经易道，太素九针。”

先前那人安抚他道：“慕先生固然夺目过人，我怒蛟帮的谍报网也非同小可。雨时说的话毫不会有错，他说慕先生住在这里，那就必然是住在这里。”

上官鹰引狼入室，赤尊信当然不会坐视怒蛟帮被乾罗兼并，遂也率众到来。

梁秋末对他已是心折口服，略一踌躇，依言挽起衣袖，暴露前臂上的伤口。伤口甚浅，但腐败不能愈合，翻出的血肉尽呈乌紫，披发腐臭气味，看起来非常严峻。

慕典云安静隧道：“我改了主张，只要戚兄肯答复我几个题目，我就把这位梁兄治好，任凭两位自在拜别，如何？”

老婆子瞪视他们半晌，俄然大声大呼道：“是怒蛟帮的大爷来了！”

戚长征把头扭了返来，正色道：“你要问甚么？如果事关本帮奥妙，那是休想。”

老婆子既不禁止，亦不示警，任凭他们闯向草堂深处。

二人走到草堂门前，只见柴扉紧闭，人声寂寂，年青壮汉扬声叫道：“有人吗？”

烈震北名列“黑榜”，也未曾傲慢到以仙为外号，谁知慕典云是有真才实学，还是沽名钓誉？事到现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戚长征难堪以外又有些愤怒，自从三年前浪翻云单剑战退封寒、乾罗、赤尊信三大劲敌，本帮阵容大振，已好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用如此无谓的口气提到“怒蛟帮”三个字。

直至此时，他身上也未呈现半分敌意，更谈不上杀机，反倒给人一种暖和亲热的感受。成名妙手常常如刀锋般锋利迫人，鲜少有人具有这类温暖的气质。戚长征一条小命落在对方手上，竟完整没有生出伤害的感受。

他只看了一眼，返身从屋中取出一盒金针，翻开后顺手塞在戚长征手里，也不见他如何行动，四枚金针已深深刺入伤口四周的肌肤。他手中捏着第五枚较长的金针，迅如闪电地一勾，梁秋末闷哼一声，金针自血肉深处勾住一条细白的蛊虫，将它硬生生扯了出来。

慕典云唔了一声，道：“婆婆辛苦了。”

年青壮汉大感难堪，干咳道：“我们是怒蛟帮的戚长征、梁秋末，我这位兄弟中了奇毒，命在瞬息，能不能请大夫通融则个？”

戚长征大风雅方打量他的神采，不知不觉间，已经毫无防备之心。此人身上仿佛有一种令人在不经意中放下戒心的特质，即使为其所制，也很难心生恶感。

南湖草堂以稻草和翠竹铺成的屋顶近在天涯。

戚长征满身一震一跳，内心生出奇特的感受，对方两道目光如有本色，从皮肤肌肉一向看破到内心深处，一时仿佛连心底最深的奥妙也无处遁逃。这类直刺民气的目光，他只从浪翻云和赤尊信身上感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