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幕友[第3页/共4页]
那布衣老丈本来痴痴迷迷、眼看着就要被这老羽士一番话忽悠得心动、看破了尘凡的,谁料俄然听得了代钰这一番话,端的儿如同当头棒喝,立即便觉悟了过来。
但是因着他模样实在吓人,声音也实在说不上好听,这类悲惨伤感的基调也实在同周遭其乐融融的气象非常不搭调,故此这不着名的曲子,听在人耳中就有些刺耳了。
待看清楚说这话的不过是个四五岁的小童,世人更是赞叹起来。
由此可见,方才真是“命悬一线”啊。
想到方才的表情,他不由得出了一头盗汗。他本就是有些宿慧的人,如果再顺着那老羽士的话头儿说上两句,说不好,现在都已经跟着那老道削发去了。若真是如此,他那不幸的老妻又要如何度日,他那薄命的女儿又要如何寻到?
固然屋子陈列粗陋,但饭食却很丰厚,明显是用心筹办、竭诚待客的意义。
故此,他半点都没有踌躇,朝着林如海躬身见礼道:“士隐愿从本日起奉养老爷麾下。”
此时林如海早上前同他见礼,两人顺势酬酢起来。
固然大师皆不过是山野村夫、并不懂甚么大事理,但是明显,代钰这话听着比方才那老羽士的顺耳多了,他们喜好。
谁料本日碰到这老羽士,一番话便叫甄费忆起旧事,顿时心灰意冷起来,一时候竟几乎看破尘凡、萌发去念,实在可叹。然经代钰那席话一提示,他倒是又想起了本身的爱女之心,幡然悔过之下,此番定然是不会放弃,要持续寻访了。
但见这老丈五十高低年纪,布衣麻鞋,固然描述蕉萃,但是一双眼睛却仍有些精力。他手里拄着一杆竹丈,劈脸便朝着那老羽士喝道:“你满口说些甚么?只闻声些‘好’、‘了’、‘好’、‘了’,没得恐吓到了孩子。”
本来这老丈姓甄,单名一个费字,客籍乃是姑苏人士,本也是个乡宦,因家中出了事,故此来大如州投奔岳丈封员外。
临行之时,林如海借机又考问了甄费几句。这甄费公然也是个饱读诗书之人,两人言谈甚欢。林如海故意帮扶这位同亲一把,兼且因他新到差不敷一年,那知府衙门中现下也的确有些人手不敷,故此他便干脆寻了个空子问了甄费一句,是否想到扬州府做个知府幕友。
又细心看了几眼以后,他俄然将手一拍,连歌儿也不唱了,只往前凑了两步,仿佛顿时就要说出甚么了不得的话来。
最首要的是,这一名林知府,脾气本性都很对他的胃口,有如许的主家,做个幕友,也是极好的。
听这唱词,这老羽士仿佛是有一个完整的套路,词中也仿佛有着些玄幻而宿命的调调,很有些“世人皆醉我独醒”的“世外高人”的意义。
谁料他偶然中转过了头时,刚好就瞥见了林如海一家人,那声音便俄然顿了一下。
林如海和贾敏不解,甄费却感喟了一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山荆想是看着贵女公子,想起了自家薄命的小女来了。”
只不过林如海此前听得甄费报告其遭受,非常怜悯,现在见他有如此窘境,也是非常不忍。再见到他于如此窘境之下,屋内仍摆满了册本,可见也是个嗜书如命的人,便又起了些爱才之心。
再说了,那老羽士说那一席话,固然听上去饱含禅机、非常高大上的模样,实在略微一想便感觉实在过分悲观有力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