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2页/共3页]

那两位小丫环相互看看，都显出了些惴惴不安的神采来。此中一个怯生生地问道：“这位掌事媳妇儿，方才生机儿的那位，但是二太太么？”

管家媳妇停下脚步，瞥了她们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在这贾府里，你们要学会的头一件事，就是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谁要胡言乱语、乱嚼舌根子，我便要请二太太示下，将你们乱棍打出去了。可记着了么？”

管家媳妇点点头，道：“该当的。”便稍稍阔别了一些。

不过，那已经是宿世的事情了。

小丫环们齐齐应了声是，各自择了一个空房间，领了钥匙，带着小小的包裹进屋去了。江菱是王婆子从路边捡返来的小乞儿，天然没有甚么包裹，也乐得安逸安闲。她走进屋里，按了按独一一张木床，硬邦邦、冷冰冰的，但幸亏洁净安稳，比季世里夜不安寝要好很多了。

她半是叮咛半是威胁，倒很有一番威仪在。

十余个丫环婆子鱼贯而出，在院子里混乱地站成两排，连大气也不敢出。屋子里传出了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另有人哽咽着说道：“便是如此，我已没脸面去见老祖宗了……”紧接着便是一声哗啦啦的声响，像是花瓶茶盏被人打碎了一片。

毕竟贾府里最平常不过的饭食，在她这个季世来客眼里，也显得贵重非常。

管家媳妇正在一片树荫下，同一个婆子商谈着甚么。

江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这些普通的饭食，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种“恨不得将每一道菜肴都吃十盘，把本身撑死算完”的巴望。比及温热的米饭下肚，浅显的家常小菜在颊齿间留香，突然生起了一种极幸运的动机。

江菱实在是晓得一些事情的，比如东府里那位蓉大奶奶，也即秦可卿，极有能够已经东窗事发，以是刚才珍大奶奶――也便是秦可卿的婆婆――才会一脸病容，气色委靡。但这件事儿，本就是东西二府的一桩隐蔽，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环，没有任何态度多言。

何况在将来三五年，乃至是二十年以内，她还要在贾府里安身立命呢。

细细算来，江菱已经十多年没有吃过一顿普通的午餐了。

江菱趁着闲暇，便将屋子里的每一处角落，都仔细心细地查抄了一遍。在季世里呆得太久，她的警戒心远比普通人要强些。直到确认屋子里没有任何安然隐患，才放下心来，出去见管家媳妇。

王婆子要抛清干系，她也乐得将干系撇得干清干净，今后再不相干。方才她们那番话，既是对对方说的，也是对管家媳妇说的，也算是过了一遍明路。

这便是完整抛清干系的意义了。

管家媳妇赞美地望了江菱一眼，仿佛很对劲她的知进退、懂分寸。她又叮咛了两句，两位小丫环唯唯诺诺地应了，江菱仍然低着头，攥着本身的手心，神情一片冷酷。

――旁观者的冷酷。

在贾府的第一日，倒是过得非常镇静。

江菱考虑伏贴，便仍旧不言不语，亦步亦趋地跟在管家媳妇身后，一丝兴趣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