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1页/共3页]

那小厮便轻手重脚地过来扶了林泽，脚下法度虽快却慎重得很，明显是个有些根柢的。顾致远一向目送着他们身影拜别，待得看不见时，才对亭下另一个跪着的小厮道：“走罢，去父亲那边告罪去。”说是这么说，顾致远却又一转头看了看林泽本来坐着的位置，那席上饮过的杯盏还在，犹能记起林泽坐在那边暖和含笑的模样。

林泽才说完，就发觉不当。便对顾致远笑道：“我谈笑的，致远身边有如许好的人跟着，我也感觉很好。”可看看冬至行动机警又手脚敏捷，到底有些珍惜如许的人才，想着，若此人不是顾家的小厮就好了，不然他早就把人拖归去了，哪另有这些个唧唧歪歪。

本来，那小厮原系京中人氏，只因江南一带到底有些暗潮，三皇子便悄悄地在几个清流人家都安插了如许不起眼的仆人小厮。猜想着，如许的年纪，虽学了工夫，到底还小，也不会引得仆人家重视。何况，他们原就是三皇子府中家生的主子，厥后握在这些仆人家手里的身契不过冒充假造罢了，真正的身契一概都在三皇子府内掌管着，况三皇子待他们并无打罚怒骂，他们是再没有异心的。

顾大人最爱交友清流文士，顾致远自幼耳濡目染，也学得很多本领。这一幅画，当真把林泽的非常神韵画出了八.九分不足。

待得林泽再醒来时，沈愈已使了人来接他，顾致远一起送他送到门口，见他上马车时脚下一个打滑，竟似要跌下来一样，吓得怔住。倒是冬至手脚机警，忙扶住了林泽把林泽托上了马车。没等顾致远反应过来，林泽便睁着那双水意未褪的眼睛，笑着说：“致远，你这小厮人真好，我若也有一个便好了。”

顾致远见林泽睡着的模样都雅，倒不道别想，只感觉如许都雅的模样今后不能不时相见实为憾事。又见林泽一时半会儿的醒不过来，便命人行动悄悄地把一应绘画器具拿了出去，对比着面前的人物画了一幅。

当下，世人都笑道：“小公子一时误饮了酒也无妨的。他们小孩家家的，只自去玩他们的，我们只自说我们的。”

未几时，就听站在最上面的侍从躬身道：“老爷让大爷上去呢。”

顾致远这才徐行拾阶而上，他法度不紧不慢，虽是来禀告林泽醉酒一事，脸上却带着远山含春般的笑容。待得他进入亭中，就听得一名大人笑道：“公子风韵卓然，比你当年胜之多矣。”这话说得席上世人都笑了起来，仿佛是想到当年的顾大人如何风采，再对比顾致远小小年纪，也多有慨叹。

一时大伙儿仍谈笑晏晏，顾致远别了在坐各位后徐行退出，就往落梅馆的方向去了。

“回父亲大人，方才我邀了林公的宗子林泽一同弄月吟诗，却无妨让他误饮了一杯酒水。我见他饮了酒，却还跟我告罪，内心也是忐忑。又见他睡意上来，便让人先扶了他去落梅馆歇息了。”说着，又向沈愈深深揖了下去，“沈先生要怪，只怪我罢。”

这当中，却要插叙一段别的故事来。

这小厮自打受命来了顾府，不过两三年间就被挑出来做了顾致远身边的小厮。再加上他为人本分，又勤奋肯干，顾致远非常得用他。又因他是顾致远身边小厮当中年纪最小的，故而赐了他一个名字叫做“冬至”，乃是按二十四骨气摆列而来。

顾致远忍着笑，忙扶着林泽站不稳的身子。本来看着林泽身穿这一件大氅只感觉他圆润敬爱，说话聪明模样都雅。现在伸手半扶着他，才发明，他身上的圆润不过是假象，触手一摸就晓得衣服底下只是一副骨头架子。不由地，顾致远舒长的眉眼就皱了起来，耳边听着林泽孩童一样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内心又有些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