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二回中[第1页/共3页]
比及了次日,那边伍生佳耦并雪雁的父母又各自告了假,请亲戚们并常日好的人会席。因而林府里凡能挪出空的都去了,就是钱、陈两位姨娘也打发了人来讨一杯酒去。一时欢乐热烈,把个雪雁乐得不知东西轻重,满口只嚷“公然还是家内里最好、亲爷娘老子最疼”,世人听了只要更笑的。倒是伍嬷嬷席间寻隙跟王嬷嬷说:“雪雁是小孩子家,诸事不懂,又不好出面――大蜜斯在那边很多年,虽有长辈心疼,平常里行动叮咛,全赖底下人照顾不怠慢;现在到我们这边,旁的没有,一桌端庄的酒菜跟谢礼是必然的。只是这内宅外院分歧,又有那边贾家大爷的路程差事,时候上就有些拿不准。家里也就你跟那边熟悉,这事到底还落到你头上。”王嬷嬷就应了。
王嬷嬷听她这一番旁敲侧击,倒也坦直不算掖藏,就笑着又说一遍:“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给主子们做事,到处照顾殷勤才是本分。只是我本身既不会弄,也不善于吃,固然女人顾恤,不时有各色吃食赏下来,实在是白填了皮郛。倒是雪雁,在荣府时,她跟那边宝二爷的丫头们玩得最好,在老太太、凤奶奶身边的丫环媳妇跟前也有脸面,年纪又小,日里常连吃带拿的。女人也喜好她,她也晓得女人的口味――你不问她去,又还问谁?”
王嬷嬷这才惊醒过来,笑着含混两句,就端起碗来连着扒拉了几口。王书家的也陪着吃了一些。也幸亏两人敏捷,公然才吃好,一会儿就听人传报说桐花院里黛玉昼寝起来了,现在正梳洗,完了就该要茶点吃了。王书家的忙辞了自家嫂子,赶去厨房那边主持。王嬷嬷则独安闲家,窗底下出了足有一刻钟的神,这才叫了小丫头出去,将箱笼物品一样样细清算。清算了了,又取出要给大家的礼品,也有京里就备下的,也有沿途船埠停靠时候集市上买的,分妥了,就命丫头往各处送去。一番繁忙到早晨,她男人王易、小叔子王书并两个儿子、一个侄子都从姑苏回到家,往林如海跟前磕过甚、交割毕差事,就赶回家来团聚。王书家的重新置酒,一屋子骨肉共叙嫡亲,欢乐和乐不提。
王嬷嬷拍一拍头,笑道:“你若不问,我还真不感觉胡涂。这琏爷倒还真是大爷,乃是我们大舅老爷赦老爷的宗子,且他也只这么一个嫡出公子。只因先时跟二舅老爷政老爷的嫡长公子珠大爷排行,这才落了后。珠大爷虽没了,到底十几年,荣府里叫‘二爷’早叫得风俗。就算政老爷背面又生了儿子,两家排行也重新分开,但在老太太跟前还是一样的称呼,也显得兄弟间亲相。”
王嬷嬷笑笑点头,只是空肚吃酒,肚里早一阵翻滚,忙拣几样菜压住,然后才渐渐吃起来。王书家的看她食用,就一样样奉告质料做法,又问她口味,只说:“大嫂子跟着女人,见的都是都城里头大世面。那国公府的厨房是怎生个模样?材质儿如何?饭食点心可有特别的讲究?老爷太太们跟公子蜜斯们平常吃的有甚么分歧?我南边人,一辈子脚还没踏上过旁的空中儿。都要请嫂子多教我,才好把大女人奉侍得妥当呢!”
王嬷嬷听如许说,先就吃了一惊,问道:“有如许的事情?可他到底一个公子爷们儿,总理这些,恰是奇了。我在那荣府里,就琏爷替政老爷管家,宅门里头平常的事情,也是他家凤奶奶的主张。”
王书家的点头笑道:“我都晓得了。大女人是自家主子,没有不消心的事理。旁的都远来是客,也毫不敢落了府里的面子。”说着又与自家嫂子斟酒,劝再吃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