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十三回下[第1页/共3页]
下一回:顾三郎演说文昭公府。
那谢楷起初被引去房中梳洗过,趁便就换上范氏令人送去的顾冲年青时的一身,现在身上着一件圆领黄色嵌青纹提花蟒缎棉袍,腰间束一条同色三镶白玉腰带,头上用一顶金缨展翅红绒珠冠,足下蹬一双千层底弓头青面白地缎子靴――恰是器宇轩昂、风骚俶傥。出去便向顾冲行下礼去,口中道:“外甥给娘舅存候。娘舅、舅母安康大吉。”
谢楷脸上带笑,顾冲问一句,他答一句,口中安闲详确,神态也无可挑处,但是真正心中倒是惴惴:概因他料知顾冲将这些平常问候之语讲完,需求问他此行所来,他却有个不好开口的原因,多少要编个话混过。但他向来跟母亲顾夫人密切,如何不晓得这三母舅顾冲的夺目详确?故而虽脸上平静,肚里却绷住了一根弦,只等着顾冲问到紧急处。
谢楷听顾冲一口就叫出章回表字来,心下不由一惊。听他说到末端,又跟本身顽话,忙赔笑道:“也是程教员跟黄先生交好,书院里头最常在一起群情学问。外甥跟着教员,故而能常见着,听先生们讲书,也常在一处温课。再有客岁腊月,黎先抱病了,因他没有旁的家人在身边,我就跟怀英两个一起在报恩寺旁别院里服侍了大半月,吃住同业,因而更加靠近些。”说到这里,昂首向顾冲笑道:“这章怀英真的是当得起‘良朋’、‘良朋’、‘诤友’,几年来文章功课上帮了很多不说,前两年出门游学就全亏了他提点关照,不然就我带的那几个小厮下人,也都是只在家里刁悍,不知外头进退的。”
谢楷道:“娘舅说的是。之前父亲也教诲说过,浅显流派后辈,原要比权贵门庭里头的晓得艰巨,从学时才气更加地踏实长进;又能靠近官方贩子,眼界见地与局在高墙深院的也不一样。不过学院里豪门出身的同窗也多,却都不如章怀英的言辞举止风采。想来也是他家里的教养,固然之前几代都未能从科举晋身,到底是书香一脉,也未曾落了读书人的风致儿。”
顾冲和范氏听他说完,顾冲又细心辨认他神情色彩,终是叹一口气,捉了手边的茶,一气儿吃了大半盏,方才撂下杯子入迷。范氏内心唬了一跳,但随即站起来,从丫环手里亲身拿了壶,帮他斟满了。一边低声叫:“老爷。”
顾冲接了杯子,咂一口放下,这才重新向谢楷道:“方才你说‘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这话至理。用在你身上,也是对情对景,至应至当。书院里的诸位先生自不消说,致仕辅弼、当代大儒,学问、经历、见地都是你年青人几辈子追逐不上。单就你那书院的同窗,内里也极有些好的;又是差未几的年事,若能一齐勤奋长进,群情时务,学问上有所助益,将来也好讲究个同窗共源、同气照应。再者,你虽也能算懂事知礼,平时在家里头毕竟一呼百应,等闲无人违拗,是以须是在内里磨一磨性子,多少地受些波折才好――这也是我当日必然要你往书院去,更在那边常住的事理。”
顾冲笑道:“我倒也听你母亲提起,你在同窗有几个要好的,情分和普通人分歧。只是我并未曾特地问过。究竟是谁?固然这几年我总在常州,但每年也要往金陵城里走几遭,跟程叶知、周匡明、黄雁西他们聚一集会。或者就闻声过名姓呢!”
谢楷听他说话,早是站起家来。现在欠身道:“外甥如何不知母舅成全之意?这几年每念起来都是感激。书院里同窗确切多是好的,脾气也多相投;诗书学问,工夫做得深的大有人在,又能不藏私,随时见教,实在令外甥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