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十回上[第2页/共3页]
章望点头道:“不错。不管实在里到底为甚么,只当作是故旧亲朋寻个机遇靠近罢了。想来这些年,我们都立得正、行得端。这会子也不过是该回礼的回礼,该回敬的回敬,余下的只当这一次赚到,平白余裕了一回便是。”
章回忙应了,又笑道:“我也不是在父亲面前拘束,只是这一起来见父亲行得端整,半点端方不缺,如何都不敢猖獗了。”
章望边听边渐渐点头,听到最后一句,神采不由地变一变,忖道:“两度三番,回儿不过上门两次,后一次还不是一早成心,我晓得了,必然又是他伯父俱了谢仪。”昂首望章回,道:“你伯父与忠献伯翁婿之间密切,来往很多,或并不觉得多礼。论到我们,则到底又隔了一层。虽说你已经抄了经卷,总还是要慎重地谢过他,并补上这一份才好。这事我便交给你,将需求的东西考虑一份,只单以我的名义封了函速速寄去,万不成失了礼数。”
章望早瞥见他神采,却做不知,只扶了他的肩寂然道:“为父都是至心之语。说到底,我能教些诗文事理,要粉饰你这些本性里头带来的鬼张鬼智,倒是再没本领教来的。”一语未毕,先掌不住大笑起来。章回被父亲顽话讽刺,内心头又是羞赧,又是靠近,也不由跟着笑起来。父子两个相对笑了好半晌才歇住。
章望笑道:“你又听人浮夸。那会试岂能是轻易的?他就如许聪明才学,上头另有两位呢!我自家晓得自家斤两,可不敢随便应了他探花公的赞。”又说,“你不晓得,我们家里,文章或都还不错,但诗词书画,却都是女子更有灵性些。你大姑太太、二姑太太都是如此,故而你黄、林两位伯父在这上头也超卓。你看你大伯父家那些表姐妹们,诗词可有一个差的?你林伯父膝下虽只要一女,但他手札里也说过,也是极其聪明,能文善诗,叫男人们不及。”
章望笑道:“亏你还晓得书院里几位先生,不然只说家里,真要打一个坐井观天了。但你林伯父也不是外人,原是我们家嫡亲,二姑太太独一一点骨肉。可惜你二姑太太早逝,两家这才走动得未几。但就此不晓得,可也胡涂得紧了。”
一时又说章望寿辰诸事,群情各家贺礼,章望笑道:“不止你林伯父,你大伯父那边、忠献伯府上,另有很多各处,送来的都是一等一上好的。不但族里、姻亲的各家皆有,更有很多故交世交,乃至有些多年没通过消息的,也都赶在这半月送了来。东西精美宝贵不说,要紧的是向来没见过这般慎重,叫你祖父都生出实足的不测。我只说或是你小孩子家不懂事,一时鼓吹了出去也未可知。又有你大伯父那边,弟子故旧、情面来往的多,指不定是有人从那边晓得了动静,晓得两家的密切,便当作了大事赶来凑趣。只因有很多未曾想到的都要来,正日那一天的筵席和梨园不得不重作安排,照本来加了一倍不止。而你四叔同你哥哥怕还不敷呢。”
章望将茶杯搁下,也站起来道:“家中统统安然。老太太安康,老爷、太太并高低俱安。只你肄业在外,亲长悬心。本日回家,须得经心承欢,方不枉这一番教诲希冀。”
章回听了,却不平气,说:“但林伯父提及父亲来,也是非常佩服。说您要不是被家里誓词端方束缚,上得京去,一样是一科鼎甲。”
章望一听,笑骂道:“混账东西,这话是又来赖我!”两人又打趣一通,只叫章回将回家来统统精力心机都放松下来了才罢。章望这才细细问书院糊口,传授的功课,又问同窗师长,在南京都曾旅游哪些名胜,经历过如何不平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