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第1页/共3页]

王短腿的老婆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心中早乐开了花，见智能儿堕泪，又不好透暴露来，低头想了一想说道：“说这些做甚么。你先养好身子再说。我去给你煮个鸡蛋去。”

“秦家那边有甚么动静吗？”智能儿接过红糖水，有几分不甘心肠问道。

秦可卿没了，缮国公诰命也没了，金陵体仁院总裁甄家的三老爷没了，连林黛玉那当着巡盐御史的父亲也没了。单单宝钗晓得的人，这两三个月里就这么多过世的。本来还能够算做偶合的，可小婢女的话却也不似是空穴来风。莫非端的是今上独揽大权后，清理旧账？又或者是各派权势相互排挤，你死我活？现在连秦可卿名义上的父亲都没了。不过这并不要紧，时势虽乱，她尚能够明哲保身。――薛家端的没有牵涉此中吗？她又是否能端的明哲保身？

薛阿姨漫不经心道：“这有甚么好说的？都是自家姐妹，她不帮衬你，又该帮衬哪个呢？”

“我要去了，你要痛改前非，好生用心读书，凡事都要长进，切不成仗着小聪明……”他父亲秦业垂死之时，眼神反倒清澈。但是他唠唠叨叨讲的一大堆话，秦钟一句也没听到内心去，直到秦业提及平日省吃俭用攒下的三四千两银子，他才来了精力。

柳依依却摇了点头。

“等再过几天，待我身子养好些了，你们就把我卖了吧，只要不往窑子里去，别的人家都成。”智能儿主动说道，“一来我有个落脚的处所，有口饭吃，二来卖几两银子，也好酬谢你们的恩典。”一面说，一面忍不住眼泪汩汩而下。

智能儿面色凄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马估客王短腿天然不止做发卖马匹这一种谋生，偶尔倒卖一下人丁那也是做熟了的。智能儿固然年纪小，内心倒是明白，她晓得王短腿究竟是为的甚么，才冒着风险把她留在家里养着。

“吓！这么大的女孩子跟男人说本身的闺名，你也不害臊！”中间俄然有个六七岁大的女童飞也似的跑了出来，冲着柳依依做鬼脸，又在脸上划圆圈。

“胡说八道！”那六七岁大的女童一脸不信赖的模样，“你娘重生了弟弟，那里有工夫管你？还让你上书院？”

薛阿姨道：“只说让我们远着秦家的人。这真是老天有眼，先前秦钟那般放肆，连你哥哥都敢欺负，老太太还护在头里。比及他姐姐身后，我冷眼瞧着，待他们家也是淡淡的了。现在他老子也死了，倒恰好出了一口闷气。你哥哥又有甚么好交代的，莫非还要给秦家吊丧不成？”

秦宅当中，秦钟披麻带孝，眼神里一片茫然。几个月之前，他还过着无忧无虑的糊口，姐姐秦可卿嫁入高门事事提携娘家不费吹灰之力，好友贾宝玉贵为天孙公子推心置腹无话不说，老父虽呆板峻厉实则对他万分疼惜。他学习的处所是都城里很多人都眼热的贾家学塾，每日里来往荣宁二府如同自家后院，贾母也心疼他如同自家孙儿普通，如果天气晚了，就住在荣国府里，吃穿用度几与宝玉划一……但是，这才多少日子，这统统都成泡影了。秦可卿死了，贾母疼惜不再，贾府下人狗眼看人低，连一贯最可靠的贾宝玉也不见了踪迹……

炕上的人翻了一个身，转过脸来，暴露一张蜡黄蜡黄的小脸来，只那眉眼之间还带着几分清秀，却恰是水月庵私逃了的小尼姑智能儿。她自偷跑到秦家看秦钟，却被打出去以后，走投无路，又不慎滑了胎，幸得马估客王短腿收留，就留在他家中养病。

宝钗闻言也愣了一愣，见薛阿姨冷静无语，这才说道：“刚才哥哥还在这屋里呢，一说话转眼的工夫，他就出去了。你先去书房那边找找看，若还是不见人，就问问他屋里的丫环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