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颜色[第3页/共4页]

倚卧在榻榻米上，手捧着珐琅彩天龙戏珠暖炉临窗观雪的章若愿闻言，秀眉轻挑，瓷白娇美的小脸上漾开一抹笑靥，嗔笑着问。

顾妈妈看出章若愿神采恹恹，不由欣喜道。

“不能为本宫所用，并不代表没用。”

章若愿很清楚，这类环境只会每况愈下。明天是调度嬷嬷，明天就有能够送来一堆妖娆动听的仙颜宫婢，后天或许会是某位重臣之女做侧妃。

“甄嬷嬷在凤栖宫呆了三十年，于皇后娘娘眼里她便如同左膀右臂，你说如许的人能够为本宫所用？”

娘娘夙来不喜胭脂水粉，自打进入腊月，得皇后娘娘顾恤，只每逢月朔十五进宫存候后，便不怎上妆。

平常倒也罢了，现在从皇后娘娘部下派调过来的甄嬷嬷是最讲究礼节尊卑的，搁她眼皮子底下，免不了提点几句。

“正因如此，愿儿才更加不能落了下乘。”章若愿玩弄着金匣里一只景泰蓝红珊瑚耳铛，对着玉坠般的耳垂儿细细比划。

但如果不分轻重的敲打，必将会寒了皇后娘娘乃至是太子的心。毕竟，甄嬷嬷在凤栖宫当差近三十年，太子可算她看着长大的，情分总比凡人深厚。

而东宫里，能给她面子尊荣的人，是太子妃。

听出太子妃言外的不悦之意，甄嬷嬷诚惶诚恐应是，再不敢对上那粲然至极的眉眼。

现在不过是耐久压抑后长久的失控宣泄罢了，接下来该如何安闲开阔走下去，她非常清楚，待平复了表情，章若愿苦笑着点头。

太子爷于女色上向来寡淡，东宫女眷甚少，够格往主子跟前凑的本来寥寥无几。再加上殿下政务繁忙，娘娘每日尽管落拓安闲煮酒卧梅，这脂粉更是不沾身了。

照水与沾溪相互对视一眼，皆从相互眼中闪过敬佩。照水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忍不住赞道。

没容甄嬷嬷细想，章若愿再度开口。

章若愿睨了在她身后一脸崇拜的两个丫环，无法又好笑地摇点头。

叮嘱了再叮嘱，肯定没甚么可说了，章若愿才挥挥手，让甄嬷嬷下去。

殿下不喜腥辣，前次那道油爆肘条吃了一口便蹙眉好久，今后不要再做了。

恰好自家娘娘并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一来二去，有这一出不希奇。

斯须，早在外间侯着多时的顾妈妈后脚走出去，忍不住体贴道。

“依奴婢看来，娘娘还是抓紧怀个皇长孙才是端庄。”

“刚结婚那会儿，太子爷顾恤您年纪小，心疼不足宠幸不敷，奴婢只无能焦急。

章若愿漫不经心以指腹刻画勾画手炉图纹，见甄嬷嬷神采开阔，毫无对付之意，这才娉婷下榻虚扶她起家。

“娘娘折煞老奴了！”

关于那天的各种，从别无挑选穿上凤冠霞帔，入主东宫开端。章若愿便将它嚼碎吞入腹中，腐臭在心底。

“老奴惶恐。”

她会对他好，无关情爱，只因他是她的丈夫，她的将来……

甄嬷嬷乃当今国母尚未天嫁时便跟前奉养的教习嬷嬷，出了名的朴直不阿。对这类忠苦衷主的人，一味捧着惯着当然不成。

甄嬷嬷内心一格登，昂首正对上那一双剪水瞳眸。含情傲视间，盈盈似清澈明澄的溪涧，倒映出云霞出岫，灿烂流光。

顾妈妈思忖半晌，悟了。

“折煞么？本宫只怕是委曲了嬷嬷呢……”

申时，外间垂垂传来几句小声私语，随即甄嬷嬷身着连珠团花锦纹的深紫对襟连衣裙，挑起灵兽呈祥绣锦的珠绫帘子，轻手重脚走出去。软底绣鞋踩在精美繁复的地衣上，落地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