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折道心[第1页/共3页]
寒朔盯着他瞳中本身的脸,许是衰颓太久,一时竟觉非常陌生。
“吾哑忍千年,岂容尔竖子置喙!”宁湖衣举起双臂,仰天长叹。出口的声音涓滴没了先前的温润,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仿佛底子不是属于大家间的言语,带着排山倒海之势向寒朔袭去,冲得他蓦地喷出一口鲜血来!
灵力用尽,宁湖衣晃了晃身,有些不支。
“老祖……老祖息怒……”寒朔以手抚膺,艰巨开口,忽而庐外水声哗然,蓦地袭进的腥冷湿气似要把草庐掀翻,寒朔惶恐中定睛用神识一扫,见本是安静的夕照潭面猝然现出一个半丈来宽的可骇血洞,暗道不好,常日需他半日做法才气翻开的禁地入口竟被宁湖衣这一怒等闲给破了开来!
不,寒朔点头。人间唯有老祖晓得牵魂引命之术,才知这菩提果投止人魂的妙处。是以禅机寺虽早已败落,却至今都有老祖亲信和短长法器镇守,就为了菩提果。这果子是能救他一命不错,可……可也是替器灵塑造肉身的绝佳之物。
十年换一指,打他回原型。他却毫无怨怼,因畴前听闻凡人求道之艰苦无异于登天,仙家刁难磨练层出不穷,这仙师还留他一命,已算好的了。便不断念,再来。
寒朔屏息,心道若能以他一死换那邪灵毁灭也算值得了,可惜他深知老祖本性,行事作为何时轮获得别人质疑?
目睹花了半旬工夫才肃除一半的倒霉又重新集合到宁湖衣体内,寒朔心急如焚。可宁湖衣现在已然失了心智,见寒朔胆敢反对,怒焰愈发放肆。占有四周的血藤受他肝火影响,妖光暴起,连分神期的修士都不放在眼里了,伸缩着缠上寒朔干枯的身躯,藤蔓顶端绽放朵朵妖花,肆无顾忌地喷洒着倒霉,一时将草庐内染得浑浊不堪。
寒朔昂首,感到头顶微烫,见宁湖衣瞳中映出的那张衰老不堪的脸忽似枯木逢春,皱纹潮退而去,白发又成鸦黑,缓缓现出一张比之瞳孔仆人更加俊美的面孔来。
寒朔一凛,咬牙下了决计,兀自定了定神,言辞诚心道:“求老祖恕寒朔僭越,法器生灵不易,畴前您用寿元催矫捷罢了,现在既已结灵,便可放下心来。您千万不该这么胡涂,事到现在还任由器灵肆意吸食您的灵力。十年了,您的修为不进反退,长此以往别说结丹,就是筑基境地也要崩溃了!您这是何必!”
他没有扯谎。谁渡他入法门,便是他的天,他的地,他的道。为报屠族之仇,他甚么都肯。
本日怕是要交代于此了。寒朔这么想着,两眼一闭,直挺挺地跪着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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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这事他已经搁在内心策画了很多光阴,常常想提都觉不当,本日请宁湖衣过来亦是心血来潮,并且一来就被他岔了开去,这会儿要不是被他点醒,几乎连他本身都给忘了。
白发青丝,枯骨红颜。不及细想,又听那人殷殷轻言:“百年后,师尊便替你牵魂引命。莫怕,师尊不会让你就此陨落。”
堂内一时鸦雀无声,除了寒朔一番苦劝的覆信,几是静得落针可闻。
彼苍朗朗,白日昭昭,天道之下,皆大不过蝼蚁。
既已起了头,寒朔也不怕了,管不得宁湖衣如何愤怒,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自顾自沉声道:“老祖!修为没了还能再炼,可境地崩了,是要兵解啊!摆布不过一个器灵,就是错过了这个,人间另有千千万万,哪就寻不到比这个好的?再者,您吐哺灵力无可厚非,又怎能以精血哺之!灵力,精血,寿元,您还要支出多少?!依寒朔之见,这底子不是器灵,是邪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