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绝境[第2页/共3页]
那几只雀儿白日活泼,叽叽喳喳的,现在天气见暗,却一个个都将脑袋缩到了翅膀底下,动也不动,实在没甚么都雅。朱时泱的心机本也不在这上,想的满是陆文远劝谏一事,一会儿是他跪在地下,对本身说“微臣毫不悔怨”,一会儿是他独倚廊柱,在夜色中对本身投来昏黄的一瞥,一会儿却又是合座朝臣在殿下掩着嘴偷笑。
这一站便是几个时候,倒是越想越乱,忽喜忽怒,心中更见沉闷。
“吏部左侍郎陆文远,束身自修,执节淳固,效礼守典,心胸家国,在瓦剌一事中劝谏朕有功。今着进封为吏部尚书,官拜二品,赐黄金一百两,白银五百两。”
陆文远被他一席话说得心潮翻涌,也认识到本身必须背水一战。遂果断了心智,重整旗鼓,自回公堂细细计算应对之策。
“至于我为何不直接夺职他,反而要叨教皇上,乃是因为朝廷规定三品以上官员任免需得上达天听,固然到现在只沦为个情势,可有可无,但做与不做却触及到对皇上尊敬与否,千万不成粗心。”
陆文远笑着将他送至门外,道:“你这才看错范哲甫了。他将我推上二品,乃是欲擒故纵,只为激愤皇上,借皇上之手将我扳倒。此番我夺职梁佑卿,是他巴不得抓住的把柄,是以他不但不会压下奏章,反而会第一时候呈给皇上,好治我个公报私仇,滥用权柄之罪。”
桂喜被唬了一跳,顿时认识到皇上这是无处撒气,只好迁怒本身。赶紧闭上了嘴,再不敢多言,只唯唯地等着挨骂。
他说这话本是美意,哪知朱时泱静了一时,却俄然大怒起来,吼道:“混账,竟敢拿朕跟鸟比,朕看你是不想活了!”
过了几日,又拟了一道奏章,请旨夺职梁佑卿。想了想,用别人不放心,便央沈文斌进宫送达。沈文斌看了奏章,却不肯去,只问陆文远:“大人,你现在权柄在手,大可直接夺职他,何必非得叨教皇上。要知奏章呈给皇上之前,都得颠末内阁核阅,大人的奏章一旦落到范哲甫手中,定会被他压下来,转过甚对于大人的。”
梁佑卿闻言大喜,自此更加凭借范哲甫不提。
眼看着掌灯时分早已畴昔,外头的蚊虫逐步多了起来,桂喜只怕皇上被叮了,一向在四周团团乱转地打扇。又过了些时候,宫外的入夜得更加深沉了,夜风里已带了点入秋的凉意,朱时泱却仍然没有进殿去的意义。桂喜担忧他着凉,从殿里取来一件大氅与他披了,见他眉头舒展,只盯着笼里的金丝雀不放,忽而心念一动,小声劝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您看这鸟儿都睡了,您也该早点进殿歇着了。”
次日,梁佑卿从宫中拿了奏章返来。范哲甫翻开一看,只见开端二字朱批:“照准”,写得笔划生硬,模糊含了一股肝火,中间还淋淋漓漓地洒了几滴朱墨,清楚是摔笔时甩上去的。范哲甫嘴角一勾,心说陆文远,你的死期就快到了。
傅潜一愣,叹了口气,苦笑道:“都是皇上的旨意,我怪你何为,不要多心,只好好做事便是。”虽是如此说着,却暗中将手抽了归去。
沈文斌见状,也起家跟了出去,本想向陆文远恭贺升迁之喜,却见他面向远方,眉头深锁,一脸恐忧之色,内心感受不对,赶紧开口扣问。陆文远与他夙来交好,本没甚么可坦白的,又兼之心头苦闷,欲与人一吐为快,遂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沈文斌听罢只觉心惊,只道这宦海险恶,到处龙潭虎穴,真不是普通人能等闲涉足的,想了一想,方道:“陆大人,现在你一朝展翅,官至二品,本该是发挥拳脚之时,却生生被人管束,可见那范哲甫与梁佑卿已成为你的停滞,不得不除了。下官位卑职低,不敢与大人并肩,但只要大人叮咛,下官必然支撑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