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已矣[第1页/共3页]
唐潆是九五之尊,奉养御前的又不乏恭维阿谀之徒,记得她生辰的总不会只本身一人。太后听她的语气竟是按捺不住的欢乐,心底有片柔嫩之处便被戳中,太后信手抚触玉锁的绶带,轻笑她道:“本身的生辰都忘,倒是还能记着甚么?”
唐潆点头,又问道:“您同去么?”
刚才被太后搁在榻上的酒坛,便是约莫一年前唐潆从楚王手里抢来的桃叶渡,她献与太后,太后又令将它储藏,她及笄日再喝酒尽欢。
“您若不去,我另有甚好去的?”唐潆撇嘴,不乐意道,“堂表兄弟堂表姐妹,我与他们本就不熟。春宴,他们自去便是,我留下来陪您。”
即便三言两语亦从不离本身,她不管哪种身份,不管何时,哪怕已被本身萧瑟了几日,却老是惦记取她。太后的心中又被震惊一番,她本想说“我儿孝敬,我心甚慰”,借以再次浇灭她的妄念打击她的信心,她垂眸,避开唐潆竭诚又热切的目光,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唐潆惨淡一笑,整小我陷于落寞的氛围中,她低声地哀告道:“唯有一愿,盼您应允。皇夫侍君,我誓死不纳——纵是您欲让我纳卫容或是其他男人女子为侍君,以解眼下困顿的局面,我决然不肯服从。”
玉锁的绶带悄悄地摩挲着玉颈的乌黑肌肤,身后系玉锁之人是一贯的和顺,连她疏冷僻淡的香气亦是熟谙得很,缭绕在唐潆鼻间。很快,她的唇角便扬起轻巧的笑容,心中不再沉甸甸的,声音却犹自带了些鼻音:“阿娘,您若不来,我却要忘了本日是我的生辰呢。”
很久,太后将她滑落到肩下的中衣与外衫重新理好,又让她披上大氅,本身倒是提起酒坛,回身道:“刚才已叮咛布宴,先入殿罢。”
她虽脊背矗立,话间却寒微至此,太后听得心如刀绞,平生所学,付诸于“情”之一字,竟束手无策,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即便安慰,倒是于事无补,此事果然成了困局。
无声无息,四下沉寂得可闻风声。
既而,两人再小叙半晌,太后不知不觉中竟饮下小半盅酒,眼神飘忽不定,隐有醉意。见她还欲再饮,唐潆忙劝止她:“阿娘,您勿再喝了,这酒虽不醉人,您却难胜酒力。”
太后素白干净的手碰触酒盅,为及时劝止,唐潆又下认识地将本身的手覆在其上,眨眼间她便破了她给本身定下的肌肤相亲之戒。世上很多事,尚未做时总能哑忍,一旦做了就再不想罢手。
这般考虑,唐潆才笑说:“好,我去赴宴,带几份各家私厨的糕点来与您。”
太后略有些温凉的指腹相隔绶带浅浅触及唐潆的肌肤,令她禁不住浑身微颤,稍定了定神,方诚心道:“我能记着您,如儿时那般——我曾说过,我的内心很小很小,小得只能住下您。虽很小,因只要您,却不挤,舒畅又暖和,更可携您踏遍千山万水,尝遍酸甜苦辣。”
这一年来,太后增了个风俗,夜里多数会诵经念佛,企图平静幽密,入夜后都不准她再去叨扰,若出去赴宴,总不如家中安闲。果不其然,太后点头:“喧华得很,我便不去了,你且随你堂表兄弟姐妹纵情便可。”
前朝后廷虽皆不设席,诸人的寿礼倒是一件件地呈上来,今晨,池再还与唐潆看了一份礼单,每份寿礼均是代价连城。于此事,她才不故作狷介,十足支出囊中,来日国度有难社稷临危纵是国库空虚,她将本身私库中的物事鬻卖出去,总能派上用处。
她目视着太后,眼中似有一团□□腾腾燃烧,仿佛要将面前之物俱都吸进这双明眸里,哪怕葬身火海同归死穴,亦是人生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