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多情自古空余恨[第1页/共6页]
瑞王有失颜面,天然迁怒于品月,因她以死求节,竟命家奴当众轮番欺侮于她,并以鞭挞加身,将她打得遍体鳞伤。
左原孙起家道:“王妃……”
“甚么事?”卿尘问。
卿尘略觉无法,此人真是甚么事都只闷在心底。左原孙俄然道别,清楚叫人一阵空落,他面上却若无其事,乃至连挽留也只说延缓几天,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莞尔轻笑,却一昂首,正撞上夜天凌幽深的黑瞳。
自南良峪半山之上,能够将军前情势尽收眼底。
小阵汇作大阵,进退无方却又自成法度,九出阵成,势如万川,奇兵驰纵,无人能抗。
左原孙完整规复了常日淡定,在柯南绪回身的一刻俄然道:“你若本日罢休与我一战,是生是死,你我不枉厚交一场。”
卿尘侧首对左原孙道:“先生执意要走,我们也不能禁止先生闲游山野的志愿,只是此去一别,相忘于江湖,先生让我们如何能舍得?”
三川河的激流在朝阳川泻入深谷,宽逾数十丈的瀑布结冰凝雪,冰封在青黛色的山崖一侧,构成层叠错落的冰瀑奇景。日光毫不鄙吝地晖映在冰流之上,逐步有熔化的水流滴下,收回淅淅沥沥如雨的响声。两边军队军纪严明令人咋舌,布阵处千万人马不闻一丝声响,唯有独属疆场的杀气,光鲜而庄严地满盈在山间。
瑞王礼贤下士善用才气是真,但视女子如无物,残暴刻毒亦是真相。左原孙略一思忖,正色道:“主有失德,臣当经心规劝,岂但是以而叛之?我深受瑞王知遇之恩,当报之以毕生,不想竟引狼入室,实在愧对瑞王!”
柯南绪瞻仰长空,眼中温和过后尽是森寒的恨意,对左原孙道:“左兄并不晓得,那品月乃是与我自幼青梅竹马的女子,我二人两心相许,并早有婚约在先。我弱冠之年离家游学,本筹算那一年回天都迎娶品月,谁知却只见到一座孤坟,数阕哀词。试问左兄若在当时,心中作何感触?我早用心志,欲游天下而求治国之学,少不更事,自误姻缘,品月既嫁入王府,是我与她有缘无分,我亦不能怨怪别人。可瑞王不但不善待于她,反而将她摧辱至死。不杀瑞王,难消我心头之恨,无情薄幸至此,左兄觉得瑞王堪为天下之主乎?”
跟着身后突然澎湃的喊杀,两军之间那片安静的雪地敏捷缩小,直至完整淹没在红甲玄袍、鲜血冷铁的被盖之下,六合瞬息无声。
夜天凌轻笑道:“奇特了,那个敢欺负你?”
夜天凌眼复兴味一闪,仿佛有灯火的光芒在他眼中跳动,深深盯着她:“欺负倒一定,只是有事想问问。”
品月是被瑞王强行娶回府的。若说美,她仿佛并不是很美,真正超卓之处是一手琵琶弹得冷傲,亦填得好词好曲,在瑞王的一干妻妾中左原孙倒对她有几分赏识。
宽广的山谷当中,有一人负手立于军前,燕州军于其身后密密阵列。天高地远间,此人安闲面对天朝铁骑,遥遥问道:“叨教但是左原孙左兄在军中?小弟柯南绪求见!”
唐初等此时亦随行变阵,七支铁骑突然疾散,仿若万川入海普通,别离由东、西、东北、西北、东南覆向敌军。
燕州行辕内,夜天凌缓缓收起破城后取获的蓟州设防图,抬眸看了卿尘一眼。
跟着左原孙深恶痛绝的叱骂,柯南绪脸上赤色尽失,垂看重白。他俄然手抚胸口狠恶咳嗽,身子摇摇欲坠,似是用了满身力量才气站稳,很久,惨淡一笑:“左兄骂得好,我此生的确做尽恶事,于君主不忠,于百姓不仁,上愧对六合,下惭见祖宗,但这些我从不言悔!唯孤负朋友之义,令我多年来耿耿于怀。当初我用心靠近左兄,操纵左兄的举荐谗谄瑞王,过后更扳连左兄接受三年监狱之灾,天下人不能骂我柯南绪,左兄骂得!天下人不能杀我柯南绪,左兄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