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不意长风送雪飘[第1页/共6页]
案前燃了熟谙的撷云香,若轻云出岫,丝缕淡雾在略显空旷的大帐中回旋,眷恋沉散。
卿尘极无法地叹口气:“我刚才去看一个环境俄然恶化的伤兵,返来后殷采倩人便不见了。”
现在天都当中,大家都将目光放在北疆平叛的战况上。前次清算亏空后,朝中悄无声气重布棋局,而北疆之战,便是这局新棋的关隘。
夜天凌带着数名将士不知何时到来,郑召暗自叫苦,此事在澈王手里或另有筹议的余地,但以凌王治军的手腕,恐怕怎也不能善罢甘休了。
夜天凌见她紧蹙着眉,起家问道:“如何了?”
卿尘昂首对他淡淡一笑。他走至案边坐下,见她眼中略有些倦意,低声道:“在看甚么,不是要你先睡吗?”
卿尘修眉淡挑,目光中略带着点儿别有深意促狭的神情。夜天凌唇间俄然勾起一个轻笑的半弧,无法摇了点头,抬手重抚她的肩膀,柔声道:“早点儿安息。”
夜天凌面无神采,那道娇俏的身影撞入视线,未在他眸底掀起涓滴颠簸。此时全军左都运使许封仓促赶来,至前行下军礼:“末将拜见两位殿下!”
许封往殷采倩处一瞥,眉头紧皱:“末将方才得知。”
清扬的笑声破开寒冬初雪悄悄荡在两人之间,卿尘感觉大抵只要在十一面前她才会如许笑,一时候极其高兴。十一方要再说甚么,却俄然看向她身后,眼底笑意一凝,上扬的唇角突然愣住,随之而来的是较着的惊奇。
“明天真的送她回伊歌?”卿尘轻声问道。
“甚么?”卿尘不解相问,但她心机灵透,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义,将手腕上的串珠在他面前一晃,立即藏到身后,“送了人的东西岂有要归去的事理?”
一夜北风轻,小雪点点飘了半宿,细盐般洒落冬草荒漠,不经意便给酷寒下的萧索添了几别离样的晶莹。
随军医正黄文尚入帐,躬身向卿尘就教几个关于外伤医治的题目。殷采倩闷闷坐在中间,倍感无聊,不由得昂首打量起卿尘来。只见她闲闲而坐,白袍舒散身后,发丝轻绾,束带淡垂,周身似是笼着清隽的书卷气,平和而柔静。她时而伸手为黄文尚指出一些穴位头绪,玉色指尖如兰,纤白透明,似是比说话神态更能表示她的安闲和安然。不知为何,殷采倩俄然便想起了夜天湛。
那军机图早已烂熟于胸,夜天凌也不再看,道:“方才正和十一打了个赌,一赌断山崖北,一赌白马河,你如何看?”
“我也只嫁我想嫁的人。”殷采倩未加思考,立即道。
十一猛地扫视她:“虎帐重地,岂是你随便能来的处所?”
殷采倩却也将柳眉一挑:“我本来也没想来西路虎帐,我是要去找湛哥哥!”
“军中不是相府花圃,岂由得她?”夜天凌淡淡道。
殷采倩深深呼吸,压下无端加快的心跳,几近有些挫败于卿尘的无动于衷,心底不由生出些恼意。就在她微觉不快的同时,卿尘俄然抬眸,展开一笑,清流安适缓过碧野山林,轻风带醉,碧空如洗。
她曾听夜天湛坐在王府的闲玉湖边几次地吹奏一首曲子,玉笛斜横,临水无波。那笛音落在碧叶轻荷之上仿似月光,恍忽柔亮,委宛多情。
夜天凌回到帐中,低头将落在肩上的轻雪拂去,卿尘正以手支颐看着那张展于案上的军机图。
卿尘调侃道:“堂堂王爷甚么时候变得这么吝啬了?”
殷采倩何时见过如此血肉横飞的气象,惊怒惊骇,更掺杂了有力与不甘,顿时眼中泪水打转。她扭头一避,眼泪断珠般落了下来,只狠咬着嘴唇不肯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