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海到尽头天作岸[第3页/共3页]

只是漫无目标地操琴，只为与他泛舟一游。自从帝曜七年的那场宫变以后，卿尘因旧疾移居宣圣宫静养，此处山川灵秀，宫苑平静，她垂垂便很少再回大正宫，常住在此。这几年身子时好时坏，她也早已成了风俗，一手医术尽在本身身上历练得高深。命虽天定，人亦可求。

夜天凌抚上她的脸庞：“舍得，是因为舍不得。”他将卿尘带入怀中，手指穿过她幽凉的发丝，眸中尽是顾恤，暖暖道：“清儿，我承诺过陪你去东海，这俗世人间你已陪了我十年，今后的日子，让我来陪你。”

帝曜十一年暮春，天都本是暖风艳阳，繁花似锦，高低政通人和，四周歌舞升平，却俄然被东海传来的动静掀起轩然大波。

帝曜七年蒲月，凤氏谋逆，事败。逆首凤衍及其二子腰斩于市，九族流徙千里。帝以仁政，未兴大狱。

帝后罹难，动静一经确切，举朝震骇，天下举哀。天朝三十六州百姓布奠倾觞，哭望东海，六合为愁，草木同悲。

……

帝曜九年，设琅州、文州、越州、明州、凉州等十一处商埠，四通贸易。异域来朝者数以万千，使臣、商旅、艺者、和尚云集于帝都……

帝曜十一年七月，湛王即位即位，称圣帝，改元太和。

点点曲音，轻渺淡远。夜天凌本来悄悄听着，忽而薄唇一扬，回眸相望，苗条的手指抚上竹箫，清澈的箫音飘然清闲，携那云影天光，顿时和入了琴声当中。

“王爷！”

元修站在中间，看到父王的手在微微颤抖。“父王？”他忍不住上前叫了一声。

夜天湛浑身沐浴在这朝阳的光辉当中，通俗的眼底尽是敞亮与刚毅，回顾处，长风万里，江山如画。

他获得了甚么，落空了甚么，在最不想获得的时候获得，在最不想落空的时候落空。

船舷之侧，夜天凌闲闲倚在那边，手中把玩着一支紫竹箫，青袍广袖随风飘荡，双目半合，神情舒畅。卿尘坐在他身边，白衣如云，铅华不染，纤指弄弦，浊音自正吟琴上流泻，委宛在她指尖，浪荡在云波之上。

一曲沧海遥，那箫音与琴声流转合奏，如为一体，不在指尖，不在唇边，仿佛只在心间。心有灵犀，比翼相顾，共看人间清闲；相携相伴，万丈尘凡，且听潮起潮落。

玄月，颁均田令，清丈田亩，劝课农桑，轻徭薄赋。复止兵役，不夺农时。

轻舟悠然，波上寒烟翠。青山如屏，半世繁华影。

夜天湛双手紧握，猛地闭目昂首，久久不能言语。待到重新展开眼睛，他眼底红丝隐现，唇角却缓缓地逸出了一丝通透而清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