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红绡帐底卧鸳鸯[第1页/共5页]
盛华风骚的坊肆间,天高云淡,劈面秋风飒飒。
夜天溟嘴角殷殷一道鲜血流下,阴鸷的目光带着几分狂乱,他俄然仰天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像,太像了,可惜不是纤舞,永久也不是,你是凤鸾飞!纤舞死了,你也该死!你为甚么还活着!”
“被人谗谄的滋味如何?”鸾飞冷冷地问道,“被本身身边的人出售,即将一无统统。”
她体味陆迁等民气中的筹算,游戏的法则自来如此。皇族门阀,联婚、缔盟、娶妃、纳妾,对他们来讲本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此时此地,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自王公大臣而至皇子帝王,哪个身边不是粉黛美人如云,百媚千红无数?
杜君述他们相互对望,似是不知如何作答。卿尘眸光微微一抬,语气听去倒是安静:“殷家是湛王的直亲,岂是嫁一个女儿便能窜改的?殿下倘若承诺了此事,便即是附翼于湛王,秦国公和长定候在朝中的态度,你们比我更加清楚。陆迁去前面奉告殿下,就说我分歧意,请殷家蜜斯另择高门吧。”
她执起那盏明灭不定的烛火,渐渐地划过纱帐、窗帷,艳红的舞衣在突然敞亮的火焰中带出一道决然的风韵。
夜天溟猛地放手退开,劈面那双眼睛如此激烈的仇恨,似是化作了尖刀,要将他寸寸割透。
多少人困在此中,为权痴,为情狂。鸾飞之痴狂,甘愿与夜天溟同归于尽,撇下尚未足月的孩子。
他身子摇摇摆晃,面前的身影越来越恍惚,却变得如此熟谙。红衣翩跹,轻歌长舞,玉楼宴影,上阳三月新春时,风正暖,花正艳,蛾眉正奇绝。
“来陪殿下喝酒。”鸾飞面上却带了和顺的神情,将大氅解开丢在一旁。
夜天凌将她拥在怀里,见她神采煞白,仓猝叮咛道:“传太医来!”
回到漱玉院,卿尘单身靠在榻上,怔怔地瞧着紫绡云纱帐。
仿佛本身俄然不是本身,一片苍茫,无依无靠,仿佛已经好久没有这类感受了。
因前几日微有不适,卿尘一向未曾进宫,再次踏入这殿宇连缀的宫阙,俄然竟有种仿佛隔世的感受。
“此时若联婚殷家,倒也并非全无好处。面前殷家先提出嫁女,只不知殿下如何想。”
天帝膝下最小的瑞阳公主正咿咿呀呀,由几个常侍女官引着在苑中玩耍。
“纤舞……”
夜天溟此时已然平静下来,走到案边再次将她打量,终究说出两个字:“鸾飞。”
卿尘耳边传来夜天凌低声感喟:“清儿,上天何其眷顾,竟万世千生将你送来我的身边!”
圣武二十六年秋,溟王谋逆,事败,惧罪放火,焚府自绝。帝诏,溟王出皇宗,除爵位,家属七十六人入千悯寺。
鸾飞回眸一笑,笑中透着刻骨缠绵的寒意:“像吗?穿上这身衣服格外像是不是?我从七岁那年便看着你们俩,我学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走路,她跳舞,她皱眉,她欢笑,只为了你多看我一眼,你看,是不是很像?”酒盏已托到夜天溟面前:“殿下!”
梦中似睡似醒,模糊见到好多熟谙的人,但他们周身都恍惚,一个个地消逝拜别,看不清容颜。她伸手欲留,却不管如何呼喊都发不出涓滴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物是人非。四周堕入陌生的暗潮,异化着孤傲、绝望、惊骇层层涌上,如影随形地缠绕上来。黑暗中仿佛有人站在面前,一双寂冷的眼睛淡淡看着她,但是当她向他走去的时候,他却垂垂消逝在无尽的暗处。
过了好久,仿佛统统的东西都在他暖和的怀中化作一片轻鸿,淡淡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