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2页/共3页]

吃得饱了，又钻到别的一个小店里坐在毛毯子上去喝奶茶，吃毛嗑。一边议论着畴前读书时候的妙闻和掌故，提及来教员和同窗们的变迁。还不到四年的风景，当月朔路读书的中门生有的在外埠的大学里做学问，有的早就嫁了人，当了母亲。

“行啊！”明月道，“我到现在还没尝上这一口呢。”

“想要先见见朋友。”

南一说姐姐东一已经大学毕业了，在上海找到差事，家里安排的婚事她不对劲，一向不肯返来，有姐姐挡在前面，父母是不会催促小女儿南一的，她也不调皮，规端方矩地做事，回家，看书，会晤朋友，哦她朋友中的一个是城里驰名的食评家，专门吃馆子打分数，然后给三个报纸写专栏，回回营的这些小店就是他发明并保举的，他还保举了一个涮肉的饭庄，下次我们去吧。提及这位食评家可真好玩，因为吃很多了，攻讦很多，老是得口唇炎，就是嘴唇上会不断的长水泡，然后半张脸都会肿起来那种，好玩吧？哈哈哈……

“那也好。”他说完排闼而去，再没有返来过。

明月说下次必然要我宴客了。你不晓得我在日本吃不上好东西，想着奉天的餐馆就会留着口水睡觉了，日本菜真是平淡极了，吃的时候长了仿佛在吃纸，我真悔怨没有带些大酱去那边，不过提及来，鱼生还是不错的，唉你故乡是丹东人哦，你应当爱吃鱼生……

“你还住在阿谁处所吗？”

羊汤是现成的，在大锅内里咕嘟嘟地冒泡，舀出来撒上一把香菜末，被滚烫咬熟，就变成了素净的老绿色，明月放了一小勺白胡椒粉出来，调匀了喝一口，咬着一小块羊杂，咂咂嘴巴对南一说：“可真香啊。”

他起来，穿衣，并不筹算在此过夜。坐在她身畔，背朝着她说：“筹算出门转转，还是找些事情来做？”

南一说：“是不是奶茶太浓了，这个确切会上头……”

她们终究来到那家小店，掀帘子一看，内里一共才八张桌子，下午还不到饭口，已有了四桌客人。南一带着明月走到最内里的位置上坐定，菜牌也不看，对那红脸庞的老板娘说：“四张馅饼，两碗羊汤，再来个凉拌蹄筋。”

这儿的馅饼很独特，巴掌大的圆形，上面捏了一圈浪花摺，中间不封口，暴露个铜板大的圆洞，羊肉馅被烙熟了，在内里攒得更紧，汤汁漾出来，南一放了一点青醋，明月蘸了些老醋，咬下去真是鲜美非常啊。南一道：“这个叫做开口馅饼开口笑。”每人两张一会儿就报销了，南一又要了两张，她们吃得满头大汗。

现在她躺在他身边，嗅到熟谙的气味，统统旧事恍然在目。在日本的这些年里，她无时无刻不在驰念着他，常常提笔，想要写一封信给他，又感觉胸口像有重石，压迫居处有的机警，只感觉脑筋混乱，毫无眉目。一封信，不晓得如何问候，是否抱愧或如何戴德。因而篇章和语句变成了一些零散的词汇，又更被拆散成混乱的笔划，那些笔划被连接起来，有了弧度和表面，变成了一小我的模样，他的头发眉毛眼睛鼻梁，另有薄薄的敬爱的嘴唇。她没有给他写过一个字，却在温馨的讲堂上，热烈的酒馆里，和本身寓所的书桌上画了无数张他的脸。但是不像，一点都不像，每一张都不像。越是细心地回想他，越是当真地形貌，就离他越远。现在她终究在他身边了，看着这张朝思暮想的脸，想要伸手去碰一碰，摸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胆量，便放弃了这个设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