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1)[第1页/共3页]
中书郎王融,自恃人地,三十内望为公辅。尝夜直省中,抚案叹曰:“为尔寂寂,邓禹笑人!”行逢朱雀桁开,喧湫不得进,捶车壁叹曰:“车前无八驺,何得称丈夫!”竟陵王子良爱其文学,特亲厚之。
太子性奢糜,治堂殿、园囿过于上宫,费以千万计,恐上瞥见之,乃傍门列修竹;凡诸服玩,率多僣侈。启于东田起小苑,使东宫将吏更番筑役,营城包巷,弥亘华远。上性虽严,多布耳目,太子所为,人莫敢以闻。上尝过太子东田,见其绚丽,大怒,收监作主帅;太子皆藏之,由是大被诮责。
郁林王之未立也,众皆疑立子良,口语喧腾。武陵王晔于众中大言曰:“若立民,则应在我;立嫡,则应在太孙。”由是帝深凭赖之。直阁周奉叔、曹道刚素为帝心膂,并使监殿中直卫;少日,复以道刚为黄门郎。
初,上于石头造露车三千乘,欲步道取彭城。魏人知之,刘昶数泣诉于魏主,乞处边戍,调集遗民,以雪私耻。魏主大会公卿于经武殿,以议南伐,于淮、泗间大积马刍。上闻之,以右卫将军崔慧景为豫州刺史以备之。
永明十一年癸酉,公元四九三年春,正月,以骠骑大将军王敬则为司空,镇军大将军陈显达为江州刺史。显达自以门寒位重,每迁官,常有愧惧之色,戒其子勿以繁华陵人;而诸子多事豪侈,显达闻之,不悦。子休尚为郢府主簿,过九江。显达曰:“麈尾蝇拂是王、谢家物,汝不须捉此!”即取于前烧之。
丙子,以宜都王铿为南豫州刺史。先是庐陵王子卿为南豫州刺史,之镇,道中戏部伍为水军;上闻之,大怒,杀其典签,以铿代之。子卿还第,上毕生不与相见。襄阳蛮首雷婆思等帅户千馀求内徙于魏,魏人处之沔北。
魏主以平城地寒,六月雨雪,风沙常起,将迁都洛阳;恐群臣不从,乃议大肆伐齐,欲以胁众。斋于明堂左个,使太常卿王谌筮之,遇“革”,帝曰:“汤、武反动,顺乎天而应乎人。吉孰大焉!”群臣莫敢言。尚书任城王澄曰:“陛下弈叶重光,帝有中土;今出师以征未服,而得汤、武反动之象,未为全吉也。”帝厉声曰:“繇云:‘大人虎变’,何言不吉!”澄曰:“陛下龙兴已久,何得今乃虎变!”帝作色曰:“社稷我之社稷,任城欲沮众邪!”澄曰:“社稷虽为陛下之有,臣为社稷之臣,安可知危而不言!”帝久之乃解,曰:“各言其志,夫亦何伤!”
蒲月,壬戌,魏主宴四庙子孙于宣文堂,亲与之齿,用家人礼。
齐纪四(昭阳作噩,一年)
太子素恶西昌侯鸾,尝谓子良曰:“我意中殊不喜此人,不解其故,当由其福薄故也。”子良为之救解。及鸾得政,太子子孙无遗焉。
雍州刺史王奂恶宁蛮长史刘兴祖,收系狱,诬其构扇山蛮,欲为乱,敕送兴祖下建康;奂于狱中杀之,诈云自经。上大怒,遣中书舍人吕文显、直阁将军曹道刚将斋仗五百人收奂,敕镇西司马曹虎从江陵步道会襄阳。
戊午,魏中外戒严,发露布及移书,称当南伐。诏发扬、徐州民丁,广设募集以备之。
又使嬖人徐文景造辇及乘舆御物;上尝幸东宫,仓促不暇藏辇,文景乃以佛像内辇中,故上不疑。文景父陶仁谓文景曰:“我合法扫墓待丧耳!”仍移家避之。后文景竟赐死,陶仁遂不哭。
戊寅,上疾亟,暂绝;太孙未入,表里惶惧,百僚皆已变服。王融欲矫诏立子良,诏草已立。萧衍谓范云曰:“门路籍籍,皆云将有非常之举。王元长非济世才,视其败也。”云曰:“忧国度者,唯有王中书耳。”衍曰:“忧国,欲为周、召,欲为竖刁邪?”云不敢答。及太孙来,王融戎服绛衫,于中书省阁口断东宫仗不得进。顷之,上复苏,问太孙地点,因召东宫器甲皆入,以朝事委尚书左仆射西昌侯鸾。俄而上殂,融处罚以子良兵禁诸门。鸾闻之,急驰至云龙门,不得进,鸾曰:“有敕召我!”排之而入,奉太孙登殿,命摆布扶出子良;指麾摆设,声响如钟,殿中无不从命。融知不遂,释服还省,叹曰:“公误我!”由是郁林王深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