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1)[第3页/共4页]

初，苏峻遣尚书张闿权督东军，司徒导密令以太后诏谕三吴吏士，使叛逆兵救天子。会稽内史王舒以庾冰行奋武将军，使将兵一万，西渡浙江。因而吴兴太守虞潭、吴海内史蔡谟、前义兴太守顾从等皆举兵应之。潭母孙氏谓谭曰：“汝当舍生取义，勿以吾老为累！”尽遣其家僮参军，鬻其环珮觉得军资。谟以庾冰当还旧任，即去郡以让冰。

苏峻南屯于湖。

陶侃、温峤等与苏峻久相持不决，峻分遣诸将东西攻掠，所向多捷，情面恟惧。朝士之奔西军者皆曰：“峻滑头有胆决，其徒勇猛，所向无敌。若天讨有罪，则峻终灭亡；止以人事言之，未易除也。”温峤怒曰：“诸君怯懦，乃更誉贼！”及累战不堪，峤亦惮之。

朝士以京邑危逼，多遣家人入东出亡，左卫将军刘超独迁妻孥入居宫内。

乙未，峻逼迁帝于石头。司徒导固争，不从。帝哀泣升车，宫中恸哭。时天大雨，门路泥泞，刘超、钟雅步侍摆布。峻给马，不肯乘，而哀思慷慨。峻闻而恶之，然未敢杀也。以其亲信许方等补司马督、殿中监，外托宿卫，内实防备超等。峻以仓屋为帝宫，日来帝前肆丑言。刘超、钟雅与右光禄大夫荀崧、金紫光禄大夫华恒、尚书荀邃、侍中丁潭侍从，不离帝侧。时饥荒，米贵，峻问遗，超一无所受，缠绵朝夕，臣节愈恭；虽居幽厄当中，超犹启帝，授《孝经》、《论语》。

诸军初至石头，即欲决斗，陶侃曰：“贼众方盛，难与争锋，当以光阴，智计破之。”既而屡战无功，监军部将李根请筑白石垒，侃从之。夜筑垒，至晓而成。闻峻军严声，诸将咸惧其来攻。孔坦曰：“不然。若峻攻垒，必须东北风急，令我水军不得往救；明天平静，贼必不来。以是严者，必遣军出江乘，掠京口以东矣。”已而公然。侃使庾亮以二千人守白石，峻帅步骑万馀四周攻之，不克。

亮、峤相互推为盟主，峤从弟充曰：“陶征西位重兵强，宜共推之。”峤乃遣督护王愆期诣荆州，邀陶侃与之同赴国难。侃犹以不豫顾命为恨，答曰：“吾疆场外将，不敢越局。”峤屡说，不能回；乃顺侃意，遣使谓之曰：“仁公且守，仆抢先下。”使者去已二日，平南参军荥阳毛宝别使还，闻之，说峤曰：“凡举大事，当与天下共之。师克在和，不宜异同。假令可疑，犹当外示不觉，况自为携贰邪！宜急追信改书，言必应俱进；若不及前信，当更遣使。”峤意悟，即追使者，改书；侃果许之，遣督护龚登帅兵诣峤。峤有众七千，因而列上尚书，陈祖约、苏峻罪行，移告征镇，洒泣登舟。

陶侃复追龚登还。峤遗侃书曰：“夫军有进而无退，可增而不成减。近已移檄远近，言于盟府，刻后月半大肆，诸郡军并在路次，惟须仁公军至，便齐进耳。仁公今召军还，迷惑远近，成败之由，将在于此。仆才轻任重，实凭仁公笃爱，远禀陈规；至于首启军队，不敢有辞，仆与仁公，如首尾相卫，唇齿相依也。恐或者不达高旨，将谓仁公缓于讨贼，此声难追。仆与仁公并受方岳之任，安危休戚，理既同之。且自顷之顾，绸缪来往，情深义重，一旦有急，亦望仁公悉众见救，况社稷之难乎！本日之忧，岂惟仆一州，文武莫不翘企。假令此州不守，约、峻树置官善于此，荆楚西逼强胡，东接逆贼，因之以饥荒，将来之危，乃当甚于此州之本日也。仁公进当为大晋之忠臣，参桓、文之功；退当以慈父之情，雪爱子之痛。今约、峻凶逆无道，痛感六合，民气齐壹，咸皆切齿。今之进讨，若以石投卵耳；苟复召兵还，是为败于几成也。愿深察所陈！”王愆期谓侃曰：“苏峻，豺狼也，如得遂志，四海虽广，公宁有容足之地乎！”侃深感悟，即戎服登舟；瞻丧至不临，日夜兼道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