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2)[第1页/共4页]

关羽数令人与吕蒙相闻，蒙辄厚待其使，周游城中，家家致问，或手书示信。羽人还，私相参讯，咸知家门无恙，见待过于平时，故羽吏士无斗心。

初，丞相主簿杨修与丁仪兄弟谋立曹植为魏嗣，五官将丕患之，以车载废簏内朝歌长吴质，与之谋。修以白魏王操，操未及推验。丕惧，告质，质曰：“有害也。”明日，复以簏载绢以入，修复白之，推验，无人；操由是疑焉。厥后植以娇纵见疏，而植故连缀修不止，修亦不敢自绝。每当就植，虑事有阙，揣测操意，豫作答教十馀条，敕门下，“教出，随所问答之”，因而教裁出，答已入；操怪其捷，推问，始泄。操亦以修袁术之甥，恶之，乃发修前后漏泄身教，交关诸侯，收杀之。

关羽闻南郡破，即走南还。曹仁会诸将议，咸曰：“今因羽危惧，可追禽也。”赵俨曰：“权遨羽连兵之难，欲掩制厥后，顾羽还救，恐我承其两疲，故顺辞求效，乘衅因变以观利钝耳。今羽已孤迸，更宜存之觉得权害。若深切追北，权则改虞于彼，将生患于我矣，王必以此为深虑。”仁乃戒严。魏王操闻羽走，恐诸将追之，果疾敕仁如俨所策。

冬，十月，魏王操至洛阳。

陆浑民孙狼等反叛，杀县主簿，南附关羽。羽授狼印，给兵，还为寇贼，自许以南，常常遥应羽，羽威震中原。魏王操议徙许都以避其锐，丞相军司马司马懿、西曹属蒋济言于操曰：“于禁等为水所没，非战攻之失，于国度大计未足有损。刘备、孙权，外亲内疏，关羽得志，权必不肯也。可遣人劝权蹑厥后，许割江南以封权，则樊围自解。”操从之。

臣光曰：教养，国度之急务也，而俗吏慢之；民风，天下之大事也，而庸君忽之。夫惟明智君子，深识长虑，然后知其为益之大而收功之远也。光武遭汉中衰，群雄糜沸，抖擞布衣，绍恢前绪，挞伐四方，日不暇给，乃能敦尚经术，宾延儒雅，开广黉舍，修明礼乐。武功既成，文德亦洽。继以孝明、孝章，遹追先志，临雍拜老，横经问道。自公卿、大夫至于郡县之吏，咸选用经明行修之人，虎贲卫士皆习《孝经》，匈奴后辈亦游太学，是以教立于上，俗成于下。其忠诚清修之士，岂唯取重于搢绅，亦见慕于众庶。愚鄙肮脏之人，岂唯不容于朝廷，亦见弃于乡里。自三代既亡，风化之美，未有若东汉之盛者也。及孝和以降，贵戚擅权，嬖倖用事，奖惩无章，贿赂公行，贤愚浑殽，是非倒置，可谓乱矣。然犹绵绵不至于亡者，上则有公卿、大夫袁安、杨震、李固、杜乔、陈蕃、李膺之徒面引廷争，用公义以扶其危，下则有布衣之士符融、郭泰、范滂、许邵之流，立私论以救其败。是以政治虽浊而民风不衰，至有触冒斧钺，僵仆于前，而忠义昂扬，继起于后，随踵就戮，视死如归。夫岂特数子之贤哉，亦光武、明、章之遗化也！当是之时，苟有明君作而振之，则汉氏之祚犹未可量也。不幸承陵夷颓敝之馀，重以桓、灵之昏虐：保养奸回，过于骨肉；殄灭忠良，甚于寇雠；积多士之愤，蓄四海之怒。因而何进召戎，董卓乘衅，袁绍之徒从而构难，遂使乘舆播越，宗庙丘墟，王室荡覆，焌民涂炭，大命陨绝，不成复救。然州郡拥兵专地者，虽相互吞噬，犹何尝不以尊汉为辞。以魏武之暴戾强伉，加有大功于天下，其蓄无君之心久矣，乃至没身不敢废汉而自主，岂其志之不欲哉？犹畏名义而自抑也。由是观之，教养安可慢，民风安可忽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