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家国[第1页/共2页]

“我也不想听这个。”辛周氏摇点头，眸底一划而过的遗憾，“紫卿可记得，祖母方才所言？”

辛夷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局势，即九鼎与七鼎之争。七鼎势盛，九鼎难尊，虽七鼎暂压九鼎，但长此以往，局面必破，大必将兴！”

辛夷压下心底纷杂的动机，她成心放慢脚步，让几欲出声的铃铛全数停歇下来，才缓缓开口：“与其一人有不如大师都没有，以是常皇子会有世家支撑，而二皇子有现任皇后为助，还背靠王家，以是亦不容小觑。”

辛周氏朗声大笑三声，有辰星般的精光在她眸底流转：“好歹圣上口谕，总得做做模样。你这个丫头常日野惯了，学点仪态也没甚么不好。”

辛夷重重的点点头：“孙女记下了。一按不时服膺，刻刻提点。”

说着，辛夷沉着的迈动绣鞋，走过了辛周氏。裙侧二十只环佩分毫未响。

看着辛夷神采几变，辛周氏笑意愈浓。她探出上身，拍了拍辛夷手背：“六丫头这就搬回玉堂阁罢。宫里端方的教诲这便了了。”

就仿佛一个经历丰富的棋师坐在台下，台上一个初出茅庐的棋徒犹自弈得畅快，棋师却喝着本身的茶看都没看一眼。

虎兕相争，兴亡更替。无常盛之荣，亦无常弱之寡。休咎相依，盛衰流转，此乃历代之鉴，天下之势。

棋局或有错子，但真正的弈者断无“错道”。以局势为鉴，以大局为镜，只愿棋局最后，是乃家国。

辛周氏眸色一深。她说话的腔调愈发和顺，然每个字却愈发沉重：“我不晓得紫卿的棋道是甚么。但我但愿，以祖母的身份但愿，这会是我孙女儿的棋之道。”

辛夷本能的应道：“记得。大明宫不是天子的大明宫，九州不是君王的九州。这大魏的天，得变变了……”

“倒不消如此，你也做不到如此。标致话谁都会说，却都忘了民气难测。”辛周氏摆摆手，她的神采忽地持重，覆盖了层灼灼的光彩：“棋局纷繁，步步算计。或有无法之棋，或有失误之棋，难说总能遵守棋道。故，不求步步践道，人亦有愧，但服膺天下局势，却能警省本身，棋局最后的起点，必然是家国。”

辛夷神采几变，竟噔噔噔连退数步，裙侧的环佩丁呤呤响成一片。

此乃真正的天下棋局。

辛夷堕入了沉默。她俄然感觉本身的笨拙，本身再如何算，都只看到了下一步的棋。而辛周氏却看到了整盘棋局，乃至棋局之道。

辛夷意味深长的看了辛周氏一眼。她有种古怪的感受，就是她和辛周氏各说各的话。看似在切磋，实在没有甚交集。

顿了顿，辛夷笑了笑：“至于常皇子是否还活着，王家查了二十年都没查到。紫卿就无权置喙了。但是，紫卿直觉，常皇子尚在人间，不然也不会到现在，太子之位都悬而未决。”

辛夷一愣：“了了？”

“不错。”辛周氏点点头，“天子不会因为宫仪降罪一小我，也不会因为宫仪就重用一小我。若真有这么简朴，当天子也太轻易了。”

辛周氏点点头，眸色有些恍忽起来：“大魏建国百年，却落得现在皇后干政，世家盘据的局面。大明宫不是天子的大明宫，九州不是君王的九州。这大魏的天，得变变了……”

柳禛五十来岁，辛周氏六十出头，就算辛周氏大柳禛近十岁，但因柳禛“伏龙先生”的才名，大魏哪怕是百岁白叟也得在柳禛面前，执长辈门生礼。

辛周氏这话来得高耸，却又显得很天然。辛夷的心底顷刻起了波澜。

辛夷喉咙动了动，神采重归安静，她咧嘴笑了：“这等皇室密辛，且非论满都城的锦衣卫，但我一个五品官的庶女，只体贴即将的相夫教子。那些大明宫有的没的过分悠远。夏虫不必语冰，还请祖母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