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晚笛[第1页/共2页]

可惜，她纵有百般明白万般不甘，也再没有悔棋的机遇。

“一首崤山民谣罢了。本来另有词儿的。”

她惶惑梦游地府，见到了阎王判官，存亡簿上只判了她一句：玉轴姻缘误卿卿，吵嘴相逢大梦归。

十五岁的女子，浑身都披收回清冷的气味，并不感觉有如何哀，却让人无声中就断了肠。

“公子觉得呢？”不待江离答复，辛夷又反问道。

玉堂阁内铺以柚木，木质光亮，沁凉如水。江离背对着辛夷，倚着榻沿，一腿蜷曲，手肘支在上面。辛夷只看到他背影，另有窗楹照出去的月光。

忽地，江离开口了：“我给你吹首曲子如何？”

今晚月色极好。如鲛纱般泄出去，将全部屋内都映得如笼了氤氲的水气。

“何不吟来听听？”

固然看不见容颜，辛夷却感觉，如果她曾觉得江离是伸开了胡蝶翅膀的蛊毒，那她现在感觉，就算蛊虫剧毒，只怕也能让民气甘甘心的吞下去。

辛夷冷静听着。这首民谣她并不陌生，也听府中下人哼唱过，但从没放在心上。本日听来，倒是从未有过的哀艳魂殇。

辛夷只感觉月光仿佛哗啦一声，泻在了她内心上，浸凉浸凉，透入骨髓。

她坐在那台嫡妻规格的八抬大轿里，身上凤冠霞帔，胭脂如画。她闻声四周百姓的恋慕恭贺，她闻声鞭炮鸣锣轰动了十里长安。

“陇头流水，流浪山下。念吾一身，飘然郊野。朝发欣城，暮宿陇头。寒不能语，舌卷入喉。陇头流水，鸣声哭泣。眺望秦川，心肝断绝……”

辛夷点点头，便见得江离从怀中拿出一支竹笛。竹笛小巧小巧，以墨竹制成，通体碧绿欲滴。

江离沉默了会儿，薄唇轻启，声音清冷得似窗外的月色，略带不实在的飘来。

玉堂阁内沉寂非常。只闻声风吹得窗下芍药花枝轻拂，珠帘浮动银钩微响，玉漏滴答，烛泪如珊瑚珠子一颗颗滚落。

辛夷笑了：“棋公子还会吹曲儿？”

辛夷忙低头一瞧，蓦地大窘。本来梦魇后她出了身盗汗，素绉中衣本就轻浮，现在更是贴到她身上，勾画出曼妙的曲线。

“风雅之事，六艺皆通。我虽以棋艺闻名，但闲了也把玩竹笛。虽不精通，吹些简朴曲子还是会的。”江离轻声解释。

江离把玩着指尖竹笛，半晌才凉凉的应了句：“一子错满盘皆输。一步错转头成空。我只能算好每一子，赌赢每一步。”

她却独独瞎了眼，看不到街旁埋伏的卢家弓箭手。

也不知畴昔了多久，直到辛夷泪痕干，锦衾上被泪浸湿了一块，江离才悄悄开口：“你被梦魇着了。”

辛夷没有说话，也没有打断，她悄悄的听着，脑海里空缺一片又清澈如泉。

“我不晓得。”辛夷淡淡应道。

公然弈者和棋子，高低立现。她到底是功力不敷。

但是她独一清楚，她不能再闭眼。她太怕，怕本身再闭眼畴昔，就醒不来了。

江离的眸色深了深。他一勾唇角，低语道：“别多想，解药诡然罢了。天亮还早，你要不要再歇会儿？”

江离的答复在她料想当中。无关风花雪月，非论沧海桑田，他始终都是棋公子。可辛夷却差点在今晚恍忽，她不再是重生后的辛夷。

是不晓得。而不是“是”或“不是”。简朴的答复，却没有任何游移。

这呼喊如惊醒梦魇的一记响钟，让辛夷眸底的怅惘垂垂减退，双眸规复了腐败。

曲毕，辛夷轻道：“甚么曲子？竟从未听过。”

“辛六女人。”吟词毕，江离滞了会儿，忽地转了话题，“你现在可还感觉我是别有用心，或是另有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