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绿绮[第1页/共2页]

在这幽幽深宫里，哪有‘可巧’这一说。统统无启事的偶合，都是事在报酬。

凛冬有幸寻芳至，殿前歌舞醉留行。公子把酒樽前笑，一杯未尽情意迟……

欢宴如常。莲儿坐在穆离轩身侧，见越来越多的人对她侧目相看，忍不住喜上眉梢，羞赧地低头，却又悄悄地打量着刘豫章的神采窜改。而刘豫章则对四周的骚动恍若不知，规复了之前不耐烦的面色，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如果子歌并未料错，想必他必然会循着这琴声前来一探究竟。

“郡主歌舞双绝，这首《入阵曲》，朕也有多年未听过，你的归纳非常别开生面。”高阳点头表示她起家，唇角带笑，望向方氏，“朕记得皇后当年谱下此曲时，朕还未破雍州，一晃竟已过了廿载，朕不复当年之勇，这绿绮琴的音色，也是大不如前了……”

高阳见底下又是交头接耳，一片欢乐之色，便挥了挥手，令歌舞再续。帘幕后钟鼓齐鸣，方才抚绿绮琴之人，倒是再未露面。

卢浚逸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抬手表示宫女前来斟酒。她低下头靠近之时，卢浚逸却靠了上前，在她耳边低喃了几句，令她一时满脸通红，竟不慎将几滴酒洒在了他的衣摆上。

座中一时哗然，很多人面露跃跃欲试之色。

现在夜，她在殿中拨动绿绮琴弦时，真正想要借这个偶合引来的，倒是座中的那位醉心音乐的知音。

她前脚刚出了宫门，却闻身后传来一阵短促的脚步声。止步转头，却见一个蓝袍玉冠的男人缓缓走近，面露欣喜之色。

方氏会俄然语出相询献艺一事，实为奉侍的面前人成心偶然地多了一句嘴，在她内心埋了一道引线；莲儿选了这首曲子，只因子歌成心指导，说它的节拍与银纱舞相合，又是大齐妇孺皆知的名曲，她才欢欢乐喜地应了……

夜色渐深，风也愈演愈烈，绮南便也没再对峙，只是留给子歌一盏宫灯。

他望着跪在本身脚边发颤的宫女，内心悄悄有几分歉意，却只能起家仓促离席。方才是他成心惹她用心，她才会乱了分寸，但非如此，他便没法半途离席，去一探究竟。

远处的回廊中模糊现出两个窈窕小巧的身影，一人身着桃红大齐宫装，看起来像是椒房殿内的宫人，另一人则更加高挑，度量古琴，走得不紧不慢，红色的棉麻衣裤下暴露一截纤细的小腿，她头顶的发簪在灯火透明的廊中泛着幽光。

子歌冷静想着，脚步倒是越走越慢，绮南并未在乎，便也不紧不慢地与她保持着间隔。二人将琴送回椒房殿，绮南又要遣宫人送子歌归去，却被子歌直言回绝了。

“绮南姐姐谈笑了，我只是借了绿绮的灵气献了献丑，又哪能及皇后娘娘的一二呢？”子歌轻扬唇角，不动声色地说道，“传闻《入阵曲》为皇后当年亲身谱成，颂陛下之功德，郡主选曲时还特地点名挑了这一首，为的便是兼顾帝后所好，但彻夜看来，这首曲子倒是有多年未在宫中奏响了……”

高阳悄悄‘哼’了一声，没有答复。隔了半晌，他放动手，向着世人说道，“中州历朝各代，均奉南诏为友邻之邦，此番南诏使团又不远万里前来和亲，诚意动人，只惜宫中实无适龄皇嗣……”

茫茫宦海路，渺渺无火食。

“……林女人方才那首曲枪弹得很有娘娘的神韵，我看娘娘也都不住地望向你呢。”绮南轻声笑道。

子歌未再说话，内心倒是冷冷一笑。

他方才低语叮咛过的那名宦者，现在又回到了堂中，将三盅清酒置于榻上。他面不改色，端起一盅便抬头灌下，四周有人起哄般地连声喝采，莲儿愈发面若桃花，看着他一口口将酒饮尽，方旋身回到殿前，敛衣向着帝后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