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归去来兮[第3页/共3页]

一日下雨，送来了还混着泥水的剩饭，她扒开饭皮，将中间洁净的米粒捡出来留给灵芝。

这是她和姨娘住的院子，叫晚庭，是安府最小最破的一层院落。

灵芝悄悄地听着。

间或一阵哗啦啦，那是雨水在芭蕉叶上汇成小溪流，压弯阔叶，滑落到芭蕉树下那只残缸里的声音。

王氏似有发觉，动了动，展开眼睛，待凝神看清了身着单衣立在床旁的灵芝，唬了一跳，忙坐起来，手探出帐子将她往床上拉。

沙沙沙，那是雨滴落在院内青草的声音；

她记得这里，这是安家刚搬来都城的时候，她住的房间。

她抬开端来，看着比她矮了半个头的小令，咬了咬唇带着泪笑道：“我真的返来了？”

灵芝仍然趴在王氏怀里，赖着不肯起，看起来像是撒娇，心中却揣摩着梦中的事。

她闻声他因冲动而变得尖亢的声音在哭喊：“灵芝！我来晚了！”

王氏屋中从不点香，她怀中是带着微暖的汗气与女人最和顺的气味，是让灵芝最熟谙和安然的味道。

“姨娘呢？”她忙问道。

是小令！伴随了她十几年的小令！

她但愿本身，就是现在这个，十岁的，安家三女人，安灵芝。

楼鄯王宫被叛军攻破，后宫中哀声四起，血流成河。

她被一群银甲燎兵围住，那领头之人制住她双手，压在地上，将她衣衫在世人面前寸寸扯破，那群人的眼中闪着野兽普通的绿光！

这宅院的前任仆人想来也是南边人，舍不得“湘帘卷处披翠影”的景色，将这芭蕉挪移到北地大院当中，却忘了南橘北枳，倒给她留了一地残叶。

因而揽翠园让给了安三老爷一家四口，灵芝和王氏则被安排到这还没来得及打理的晚庭当中。

灵芝用力点点头，直接问道：“本日是哪年哪月哪日？”

雪洞一样的房间，除了一张罩着紫棠色暗石榴纹帷帐的梨木架子床，空余四壁。

安灵芝就这么大睁着眼，躺在床上，听了一夜的雨。

灵芝咬着唇，像小时候那样，将头探进她怀里，似猫儿般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