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子衿降项府,老太说故者[第3页/共4页]
更不要说当是高祖初登宝座,天下动乱不平,四周流寇匪贼,项老祖宗能不缺胳膊少腿地来到江南,实是当时一大奇事!
毕竟是回不去了,只不过一年风景,谁都回不去了。
杜若只觉心脏破了一个口儿,锋利地疼,这一刻,她竟想放声大哭。
谁又能重视到,项景昭的亲娘,项老爷的二房姨太太,曾名满湖州的第一花魁,在项景昭出世七日以后,棺椁自西侧门抬出,静悄悄地被葬在了项家祖宅的一角,只她的贴身丫环小雀儿祭奠过几次,再无人问津。
当时他们真傻,一个跑到男寝楼下,一个跑到女寝楼下,只为给对方一个欣喜,没想到却恰好错过了。
杜若却仿佛落空了任何灵气,她的眼睛里还在涌着泪,心脏还在滴着血,可她还是麻痹而刚强地反复着那句话:“云起,你放过我吧。”
仿佛在背早就写好的稿子。
项仕鹏脚尖转向那婆子:可有甚么大碍?
府高低一片喜气,至小少爷满月席后又过了五日,这喜庆氛围才垂垂沉寂下来。
杜若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本来觉得早流干的眼泪现在却像开了阀的闸门一样,再也止不住,一粒一粒地不竭往下滚,湿透了她的半边脸颊。
身后的门被悄悄推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探头出去,谨慎翼翼地问:“杜蜜斯,该用饭了。”
“我爸爸已承遭到了奖惩,云家落空的东西你们都拿到了,云起,你不幸不幸我,放过我吧……”
外屋坐着一老妪,中间站着一青年,均面色凝重,老妪皱眉垂目,一手捻着佛珠低声念叼着甚么,青年则眯着眼紧盯中间隔架上的青釉花瓶,眼神暗淡,不知在想些甚么。
都错了,从一开端就错了。
云起仿佛获得了指引,又嗯了一声,却不上床,而是先去换了寝衣,又站在空调旁吹了好一会,这才窸窸窣窣地爬上床,钻进被窝,手悄悄地搂住杜若的腰。
杜若眨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一圈喜气洋洋的人,有人伸手来摸本身的脸颊,有人靠近了细看她的眼睛,人声如此喧闹,轰霹雷隆搅得本身的脑袋一团浆糊般。她只记得本身大学毕业,仿佛找到了一份很闲的事情,老是睡觉,睡着睡着,再一睁眼,面前就是这片红锦帷帐绿纱窗的场景了……
女人的呼吸一哽,她看向伸直在飘窗上的女子,俄然不敢再劝了。她悄悄地退了出去,身后的门重新被关上,锁扣收回轻微的声响。
随后又皱了眉头,轻声问道,咋不哭闹呢?
谁知襁褓里的小娃听了这话眨眨眼睛,张张小嘴,竟小声地哼唧了一下。
这就是南边的雪,如此小家子气,冷也冷得柔嫩寡断,寒也寒得畏畏缩缩。雪细细地漏下来,还未落地已化成了水,只浇湿了乌黑的沥青路,让空中更加乌黑。也有残雪撑下落到地上,转眼就被染得乌漆墨黑,更显肮脏。
……
恰好项家老祖宗不走平常路。也是,他本是冒然一身的费事人家,无父无母,在北方守着两亩方田度日,家中茅舍陈旧,这么个环境,要放下统统出门创业,也是情有可原。可即便如此,超越千里从北到南,也是让人叹为观止的。
世人这才反应过来,一屋子人刹时哗啦啦跪了一地,齐声道:恭贺项老夫人喜得长孙!恭贺项老爷喜得贵子!
各种艰苦先人已无从探知,只说老祖宗到了江南,先也沉寂了一年,后却鸿运大发,竟靠一分机灵,娶了当时的前朝第一首富苗圃之女苗万花。
云起的身形一顿,嗯了一声,缓缓走到床边,却略显拘束,仿佛不晓得接下来该去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