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第1页/共2页]
他要在将封野远送他乡、或许是平生诀别的那一日,迎娶封野的表妹,哈哈哈哈,多么好笑,多么好笑啊!
那一日,必是全城躁动,必是保卫松弛,必是最易浑水摸鱼、暗度陈仓的机会,错过这一日,再无动手的良机。
“来不及了。”燕思空双目失神地看着佘准,但眸平清楚甚么也没有,谁也没有,“大仇不报,我死不瞑目,这辈子唯有那阉狗之血,能解我煞命谩骂之毒。”
燕思空一语成谶,那日在东宫的一面,就是他与陈霂的道别。
但封府高低二百余口,再无活路,将于秋后——皇太后年祭和万阳公主大婚以后问斩。
燕思空已经没有眼泪,没有情感,周遭人鄙夷的目光和调侃的言语,再也激不起贰心湖的波澜,他把他想让谢忠仁看到的一面,一刀一刀地刻在了血肉之上,变成了面具、铠甲,把真正的本身,藏在了灵识深处。
这人间再无一物,脏得过民气。
他们报应呢?
已搁置月余的封家谋反案,案子查得稀里胡涂,但昭武帝一道圣旨突降,不管二人认罪与否,为大晟死守大同三十年、立下盖世功劳的封家,落得弃市夺爵、抄家夷族的了局。许是顾虑贤妃与万阳公主,许是怕天下人訾议 ,昭武帝念在封剑平退敌有功的份儿上,“仁慈”地没有诛连。
“佘准……哈哈哈……佘准……”燕思空带着那比哭还丢脸的笑容说道,“我上辈子怕是一个妖祸天下的大魔头,当代才要受尽痛苦,我说我是煞星,你还不信,看吧……”
佘准轻声道:“跟他一起走吧,何必为了复仇,这般折磨本身,现在放下,还来得及……”
看够了谢忠仁祸害朝臣、构陷忠良的各种罪过,燕思空终究在无尽的绝望中看到了一点点但愿,此事申明,昭武帝并非对谢忠仁经心信赖、毫无顾忌,他到底不会让寺人去介入相权,而谢忠仁越是张扬庞大,就越会渐失皇宠。
此时间隔刑期,不过戋戋五十几天,眼下他们要决定的,就是何时脱手,而有一个日子,令二人不谋而合,那就是——燕思空与万阳公主大婚的日子。
这局面恰是谢忠仁所希冀的,他企图往内阁安插阉党,但昭武帝却一变态态地没有效他保举的人。
为了那些说出来鲜血淋漓的名字,他忍辱负重、他轻易偷生。
他眼看着统统他正视的人,死得死、囚得囚、贬得贬、走得走,而他要对着仇敌奉承奉迎,每一日每一时每一刻,都比死还令他痛苦,他不知上天还要将他折磨至何种境地,倘若他做好事有所报应,为何大奸大恶之人却老是得偿所愿?
在无人再敢有异的环境下,户部提出了新的海税议案,将江南海税翻了近乎一倍。
陈霂被废后,昭武帝在泸州府赐了他一块封地,赐名号“楚王”,那边地处川蜀与黔州交界,凶山险水,倒霉农耕,自古是瘠薄之地,又以亲王成人后不得留京为由,逼他两日以内离京。
因而固然本来的三辅——曾任工部尚书的龙图阁大学士王问语再三推却,但还是在昭武帝的授意下,登上了首辅之位。
那以后不久,果不其然就轮到了陈霂,昭武帝乃至懒得寻甚么借口,因他晓得无人再能与他争“立长立爱”,只以陈霂聪明不敷、德行不敷为由,就废了太子,改立宠妃之子陈椿为储君,如此等闲、如此骄易、如此轻浮,无有半点为君者的持重。
继任颜子廉的内阁首辅霍礼,难以接受来自阉党的各式刁难,在群臣之首的位置上坐了尚不敷一个月,就仓促致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