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女名拾(二)[第1页/共2页]
“你给我跑慢点――”耳边传来柏妇的声音,我已经转弯进了庖厨。
上月我陪着四儿到西市买薪,刚巧遇见一个年纪比我们稍长些的贵族少年站在马车里颠末。他的车子几乎撞到了四儿,本来朱紫的马车如果撞到了百姓,挨鞭子的老是被撞的阿谁,可那青衣少年却走下车来,哈腰扶起了四儿,用清风拂林的声音问了一句:“可撞伤了?”
这么多年,我仿佛还是没有学会如何回绝这个风风火火的丫头。
“这如何成?走吧――你穿得少,内里冷,我帮你把袄子和布巾拿来,就这么说定了啊!你在这儿等我!”四儿说完不等我承诺,回身就跑了。
哎,无可救药。
“嗯。”我一闭眼又沉沉地睡了畴昔。梦中,阿娘带着我住在一个开满木槿花的院子里,风吹起她乌黑的长发,一大一小两只雨燕,在半空中来回穿越,我的耳边充满了它们呢喃的繁音。
我辛苦地干活,主动地肇事,和府里的婢子们学习剥麻、捻麻,和内里街上的男童在泥地里打斗,三年的时候在我面前一晃而过。
几个月后,许是闻多了竹香墨香,我的性子温馨了很多,在内里疯跑的日子垂垂地也少了。
当我从一大堆衣服里探出头来时,只见府里的保卫公士希像座大山似的立在我面前。如果算上明天这一回,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撞见我摔交了。
“将军本年俄然要返来守岁祭奠,可忙死我们了。黄粱、稻、粟一样没有,郁金酒倒是有两瓮也不知酸了没。大头徒弟让我买了干匏,再去趟百里府,看能不能求我的宰夫叔叔匀点肉酱给我们。我们府上的肉酱做得太晚,酒渍的也不敷,最快还要半月才气开罐。”四儿一边揉着小腿肚子,一边絮絮地念叨着,“不过,我瞧你这几日倒是忙得挺高兴的。阿拾,你心心念念的将军到底长甚么样啊?可比那日我们在阛阓上见到的青衣小哥更漂亮些?”
“前几日哪有这么和缓,是传闻将军过几日要返来,才开端烧上炭火的。”我拿一旁的铜签子拨了拨三足双耳兽纹炉里的炭火。
我怕她一时活力把我丢到井里,便死命地抱着公士希的脖子不放。
四儿红着脸只一味地点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三年里,将军未曾踏足过这里。我与他间隔比来的一次,是他本年回都城述职的时候。他骑马从府前颠末,我和奴婢们一起跪在门口。他的马蹄在我面前颠末时,我很想昂首问问,他可还记得本身三年前捡到的阿谁孩子?
四儿和我同岁,红扑扑的面庞上,一双杏眼永久都像是在笑。每天早晨,我们都会躲在被窝里叽叽咕咕地瞎扯,讲府里阿猫阿狗的好话,筹议着如何偷前院李树上的李子,从我抱病的阿娘谈到她短命的弟弟,从我奇特的眼睛扯到她肚子上长的一颗黑痣。春夏秋冬,我们分吃一个碗里的黍稷,盖同一条薄被。她成了我童年最密切的朋友,最珍惜的亲人。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让你问就问。”柏妇说完,拍了拍我的背,“好了,睡吧。”
“阿拾,明日如果见到公士希,帮我问问他家中可有妻室了?”我刚睡着,就被柏妇摇醒了。
“阿拾,你就陪我出去一趟吧,这大雪天我一小我走路多无趣啊!”四儿把下巴靠在我的肩膀上,一双杏眼水汪汪地看着我。
或许是阿娘走后同天神说了些甚么,我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比起之前在内里的遭受,府里的人要驯良很多,柏妇固然常常吵架我,但我现在穿的衣服,鞋袜多数是她早晨用其别人的破衣给我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