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人情似故乡[第1页/共4页]
楚帝入迷,道:“你又如何会懂如骨鲠在喉的感受呢?每一次见到兰修,我都会想到那血火当中挣扎的身影,都会想到那女子临死之前的神采……阿谁婴儿,常常会呈现在朕的梦中,大哭着要跟朕索命。”
檀九重缓缓道:“放开她。”
檀九重道:“你说够了么?谁是你的血脉?”
檀九重双眉一簇,转开目光看向楚帝。
檀九重听到这里,才抬眸看了秉娴一眼。
秉娴停下步子,道:“让开!”
楚帝叹了口气,道:“争来争去,却还是我的儿子赢了。”
秉娴心头一震,再看檀九重,却见他仍旧是那种冷酷之态,仿佛楚帝所讲的完整跟他无关。
楚帝竟不骇怪,笑道:“公然是你。”
秉娴后退一步,复又站住脚,看向檀九重,一时,竟然无话。
秉娴定神想了会儿,面色微变,道:“你妄图!”
“失道……是啊,”楚帝却笑道:“……说的好,当年兰修,也是这么劝朕的,不过他的话非常委宛,他更是回绝了朕的要求,并没承诺朕去灭她女子全族,反而相劝朕放下此事。”
檀九重却道:“谁是你的儿子。”
只得佩服皇上圣明,也是拂晓百姓之福,而动乱也极快地便安定了下来,只待新君即位。
楚帝道:“是啊……朕的确是这个暴虐的性子,决定了的事,谁敢禁止?兰修不从,朕便命他手底的副将,带兵前去,终究灭了那部族三千众,那女子抱着孩子而逃,临去之前谩骂朕……说只要血脉仍在,终有一日,要返来取朕性命。”
檀九重冷然道:“你当你欠下的,能还得清么?”
秉娴心头熊熊火起,怒道:“莫非你便是因为这件负心之事,而参与暗害我爹爹?”
楚帝看一眼秉娴,又看檀九重,问道:“为何?”
秉娴皱眉,想说甚么,却又忍住。
秉娴心头愤激之极,忍不住道:“你也过分暴虐了些!她并未曾对不起你,又替你生了孩子,你怎可下如此毒手?你既然分开,一走了之就是了,何需求赶尽扑灭!怪不得天象说你失道!”她一时气愤,竟忘了楚帝说“命兰修灭他全族”这句。
“但朕不会让你背负杀父罪名……”楚帝竟一笑,道,“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一念善恶,谁能真正了然,朕曾觉得你杀性太过,不想容你……谁知你竟能避过劫数,或许,冥冥当中真的自有天意,朕也不必再强行干与,就当朕……欠你的罢。”
宫廷内顿时一片混乱,但除了少数仍旧持有贰言的大臣,其他世人冷静地认了此事。
秉娴扭头:“算了……”定定地望着那将近燃完的一盏烛火,沉默半晌,毕竟似下了决计般,喃喃道,“算了!”
秉娴怒不成遏,却不知要说甚么好,只气得浑身颤栗。
楚帝夙来信道,连续十年之间,多数服用丹药,早就病入膏肓,比来不过是偷偷用药支撑身子罢了,驾崩乃是迟早的事,只是看担当皇位的是何人。
秉娴看着楚帝,又看向檀九重,却见他只是冷冷地站着,面无神采。
楚帝苦笑叹道:“不管如何……朕……”伸手在胸口一按,缓了缓才又道,“旨意已经备下,只要一份,是朕传位于你的,……本来觉得,雅风同无忌,另有定王,起码有一人能够同你一争,朕是看好雅风的,他必然是个仁君,但既然上天如此,……罢了,朕也该歇歇了。”
他每说一句,秉娴的神采便白上一分,身子微微颤抖,又惊又疑看向檀九重。
楚帝道:“兰秉娴,不要再执迷不悟,自讨苦吃了,有些东西,能放下便放下罢,不要似朕普通,背负了二十六年,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