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第2页/共4页]
低头从衣摆处翻出中衣衣角,自周瑜伤后,她就一向多生了个心机,凡上身的中衣衣角处都沿着布质的纹理剪开一个小口,万一到要用处,只需沿着小口撕扯,就能扯下一条来。
以及他那分歧于这个期间男女之避的开阔……
可李睦于他……
这么一缓,李睦倒是从初时的震惊里沉着下来。
当初刘表孤身入荆州,不正也是用这个别例才扎下了根底么?
可他却恰好半句辩驳都说不出来。
世族朱门在这个期间的影响,李睦本来并没有多大的观点。可徐州一战,却令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就算武勇如吕布,也有死亡败亡的结局,城府如刘备,亦有弃城抛妻的狼狈。徐州几番易手,几番交战,唯陈登一介墨客,官照做,日子照过,平安然安,乃至下邳城里又明着摆了周瑜一道,堂而皇之奔刘备而去,赌死了他为顾及孙策名声不会动他全族人的性命。可见世族朱门后辈,纵无万人之勇,却胜数万雄兵。
出身好,边幅好,思谋过人,武勇善战,又有鹄鸿之志,他三妻四妾只怕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在这个最风行打了仗丢下家小就跑的年代,如许的男人,还能记得娶她应当已经实在是极其罕见可贵的任务心了。她不想嫁不嫁就是了,反正另有太史慈这个兄长,她若抵死不嫁,孙策还能逼迫她不成?又何必对周瑜过分苛责?
有所求,才气有所应。既有太史慈,那她将来在江东自有容身之处。但周瑜现在一提,也让她俄然想到另一个顿时也要迫在眉睫的题目。
出身高门,早就见惯了这等以姻约稳固权势的做法,他要帮手明主,挥斥方遒,一扫乾宇,若要用嫁娶之事稳定盘根错节的各方权势,他原也感觉并无不成。
本来也不感觉是甚么大事,岂不知光阴一久,本来淡然的心机竟不知不觉变了意味。
“下邳的城弩弩身太长,绞盘的木结又磨得太短,如果全由我来打造,弦口和弩身全用铁质,也不消只安在城头,弩下装轮,仅一人便可鞭策,四周可去,四百步射程,可保精度偏差不错两步。”
便在这时,高顺遣了亲兵来问何时解缆,将他一句话生生堵在嘴边。周瑜只能先看了李睦一眼,耐了性子,转而先问从宣城得幸的“两位将士”伤势如何。
周瑜的思路才从孙权和周泰身上转过来,一听这话,顿时胸口一窒,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只要太史子义长兄代父点了头,再由伯符为媒,她还能认账?
一旦孙策于她有所求,动心机之前,就不能不先问一问她愿不肯意了。
甚么叫“就当是她认账”?这事……她又怎能认账!
“我想过了,从今今后,你只当我是平常男人,”李睦今后让了一下,没要周瑜帮手,只歪了头朝他眉梢一扬,侧着头眼角处微微挑起,一排白森森的划一小牙扯住布条的一头,仿佛一头龇牙的小兽,腾出另一只手来将布条缠到小臂的伤口上,“我虽领不得兵,也不懂政务,但孙策若召工匠打造军器,单凭下邳城头四百步的射程,他便少不得来询我。”
见兵马摆设时眼中的赞叹,烦恼时微红的耳背,却又常常出人料想将他千方百计藏了好久的企图一语道破。
而现在宣城一战,守将尽亡,唯余周泰一人,还重伤脱力,昏倒不醒,孙权背后中刀,也是伤势沉沉,李睦这个假孙权原还需求躲在帐后,推说也受了伤垂垂避人耳目,现在竟是连讳饰都不消了。
气恼时瞪着眼,喝酒后颊生红,与兵士谈笑,与工匠试箭,与军中莽将对饮,与他一字一句定下赌约,从寿春起,哪怕内心再没底气,这小女子还是背脊笔挺,一副不认输的倔强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