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五色石(18)[第2页/共5页]

却说贺家蜜斯鸾箫公然生得非常斑斓，又聪明非常。有一侍儿，名唤霓裳，就是鸾箫乳母岳老妪的甥女，也能识字知文。论她的才，虽不及鸾箫这般聪明，若论面貌，与鸾箫竟是八两半斤，鸾箫最是爱她。那老夫人龙氏性最奉佛，有个正觉庵里尼姑法名净安的常来走动，募化夫人舍一对长幡在本庵观世音座前，夫人做成了幡，命鸾箫题一联颂语在上。鸾箫题道：

今为座上客，昔为阶下囚。

纪信荥阳全主身，捐躯杵臼赵家臣。不幸未受生时禄，赠死难回墓里春。奇女子，笃忠贞，移桃代李事尤新。纵令婢学夫人惯，赴难欣然有几人。

题毕，呈与贺公看了，大赞道：“贤侄诗才清爽娟秀，公然名不虚传。”祝生道：“小侄不吝献丑，乃抛砖引玉之意。敢求表妹佳章一读。”贺公便把祝生所作付小童传进内边，教换蜜斯的诗来看。小童去未几时，送出一幅花笺来。祝生接来看时，上写道：

可贵今时贵，莫忘昔日羞。

向来奴婢以内尽有义人，婢妾当中岂无高谊？每怪克日为人仆的，常常自营私橐，罔顾公家，利在则趋，势败则去。求其贫贱相守，尚且烦难；欲其挺身赴难，断无些理。至于婢妾辈，一发无情，受宠则骄，得宠则怨。她视仆人主母，如萍水普通略不快意，便想抱琵琶，过别船。若要她光临难之时，拚身舍己，万不成得。世风至此，真堪长叹。然吾观史册中替汉天子的纪将军，何尝为项羽所活；传奇中救宋太子的寇承御，何尝为刘后所宽。他如逢丑父有脱主之功，或反疑其以臣冒君，指为无礼；冯婕妤有当熊之勇，不闻以其奋身卫主，升为正宫。为此奴婢辈纵有美意，一齐都灰冷了。现在待我说个不唯不死、又得做显官的义奴，不唯满身、又得做夫人的义婢，与众位听。

顺带公文为贺寿，意中急事是求亲。

惟余纸帐窥全影，梦忆南枝欲断肠。

冲寒曾报春前信，坠粉难留雨后香。

皎皎霓裳淡淡妆，羞随红杏斗芳香。

沾泥似积庭余雪，点石疑飞岭上霜。

看官传闻：人苦不能悔过，若能悔过，定有个出头日子。那劝人悔过的，造福既大，天天然也以福报他。劝说世人，必要自知我病，切莫讳疾忌医；又须善救人病，切莫弃病不治。

宿变回到松江，便到冉家，见了丈人。哭拜于隧道：“小婿鄙人，荷蒙岳父费尽苦心，公开全面，阳为摈绝，几番激厉，方得成人。此德此恩，天高地厚。”冉化之答拜道：“贤婿前穷后通，始迷终悟，也是你运气合该如此，老夫何力之有？”说罢，请出女儿璧娘来，与半子相见。二人交拜对泣，各诉别后衷曲，再叙佳耦之情。恰是：

吁嗟乎！赌之多术，其端不一。既有八张，又有六色。

三姑与六婆，入门更宜戒。

雨洗轻妆初堕粉，风飘素影尚流香。

女郎虽有才，未可露于外。

天宝当年宫树畔，江妃对此几次肠。

恍似六花犹绕砌，还疑仲春更飞霜。

未几时，家人报酒菜已完。贺公携着祝生，步入那梅花书屋来。只见屋前屋后遍植梅花，公然清幽敬爱。中间设下酒菜，二人揖逊而坐，举觞共饮。此时已是仲春下旬，梅花大半已谢，风吹落花飞入堂中。酒过数巡，贺公对着祝生道：“老夫昨见落梅，欲作一诗，曾命小女做来。今贤侄高才，未识肯见教一概否？”祝生欣然领诺。贺公送过文房四宝，祝生握笔在手，对贺公道：“不知表妹佳咏用何韵，小侄当依韵奉和。”贺公道：“韵取七阳，用芳香霜肠四字。”祝生听罢，展纸挥毫，即题一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