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第1页/共4页]
过善一心单在财帛上做工夫的人,每日见儿子早出晚入,只道是在学里,阿谁去查考。何况过迁把钱买嘱了送饭的小厮,日逐还是送饭,到半路上作成他饱啖,返来瞒得铁桶类似。过善何繇得知。过迁在先生面前,只说家中有事,不得工夫。过几白天,或去点个卯儿,又经常将些小东西孝敬。那先生一来见他不像个读书之人,二来见他老官儿也不像当真要儿读书的,三来又贪着些小利,总然有些知觉,也装聋作哑,只当不知,不去拘管他。以是过迁得尽情无藉,家中毫不知觉。
淑女听得,仓猝来问,见说没了银子,便道:“这也奇特,在其间的东西,如何失了?爹莫不记错了,没有这很多?”过善道:“不错,不错!本来这牲口偷我的银子在外破钞。”即忙寻了一条棒子,唤过迁到来。此时银子为重,把垂怜之情阁过一边。不由分辩,扯过来一顿棍棒,只打得满地乱滚。淑女负命解劝,将过善拉过一边,扯住了棒儿。过善喝道:“牲口!你如何偷的?在那处破钞?实说出来,另有个筹议。若一句支吾,定然活活打死!”过迁打急了,只得一一向说,连那匙钥在裩带上解将下来。气得过善双脚乱跳道:“留你这牲口,老是不肖之子,被入嘲笑!不如早死,到得洁净。”又要来打。
常言说得好:“若要不知,除非莫为。”不想方父老晓得了,差人上覆过善。过善不信,想道:“若在外恁般浪荡,也得好些银子使费,他却从何而来?何况小厮日日送饭到学,并不提及不在,那有这事!”又想道:“方亲家是个朴拙之人,必是有因,方才来讲,不成不信。”便唤送饭的小厮来回道:“小官人日日不在学里,你把饭都与阿谁吃了?”这小厮是个教熟猢狲,便道:“呀!小官人无一日不在学里,阿谁却掉如许大谎?”过善只道小厮家是实话,更不再问。到晚间过迁返来,这小厮先把信儿透与晓得。到了房中,过善问道:“你如何不在学里读书,每日在外浪荡?”过迁道:“这是阿谁说?快叫来,打他几个耳聒子,戒他下次不准扯谎!我那一日不在学里?造这话来谤我!”过善一来是爱子,二来料他没银使费,况说话与小厮普通,遂信觉得实然,更不题起。恰是:因无背后眼,只当耳边风。
常言道:“程度不波,人平不言。”这班闲汉替过迁衙门办理使钱,亦是有所利而为之。如果得利均分,到也和其光而同其尘了。因有手迟脚慢的,眼看别人赢利,心中不忿,却去过老面前搬嘴,说:“公子与或人或人来往,如何嫖赌,将田产与某处抵银多少,算来共借有三千银子。”
士子攻书农种田。工商发愤挣故里。
两三今后,放其锁禁,又将好身教诲。过迁受了这场吵架,勉强住在家中,不敢出门。
隔了两日,有人把几百亩田与过善,议订代价,做下文书,到后房一只箱内去取银子,开箱看时,吃了一惊:那箱内约有二千余金,已去其大半。本来过迁晓得有银在内,暗里配个匙钥,夜间俟父亲妹子睡着,便起来悄悄捵开,偷去破钞。连续取溜了,他也不知用过多少。当下过善叫屈连天。
常言道:“偷食猫儿性不改。”他在外边放荡惯了,看着家中,如同监狱普通,那边坐立得祝过了月余,瞒着父亲,悄悄却又出去。浑家再三苦谏,全不作准。欲要向过善说知,又见打得短长,不敢开口,只获得与他坦白。过迁此时身边并无财物,寡闯了几日,甚觉败兴。料道家中,决然无处出豁,暗里将田产央人四周抵借银子,日夜在花街柳巷,酒馆赌坊沉沦,不想回家。方氏察听得实,恐怕在外学出些欠功德来,只得奉告过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