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第3页/共4页]
“泉州到登州,从南至北,物宝民丰,天高海阔,太太既见太高山大川,又晓得天南地北的风土,见地当在我这一辈子不挪窝的老婆子之上,太过分谦了。”孔嬷嬷谦恭的浅笑,这番话说的王氏满身汗毛孔都熨帖舒坦,笑的更加合不拢嘴。
“我真是腻烦那些权贵之家了,每小我都有千张面孔,面上肚里弯弯绕绕的算计个不歇,我这一辈子都是猜民气机过来的,连梦里都考虑着那些朱紫的肚肠,本想着请辞后能过几天舒心日子,没曾想还是不消停,干脆借了你的由头逃出京来,好过几天清净日子;再说我也老了,总得落叶归根。”孔嬷嬷一改刚才的不慌不忙,一副怠倦状。
盛老太太指着她骂道:“你这老货,这张厉嘴,如何没死在宫里?让你出来祸害人。”
说着,两个白叟笑在一起。
盛老太太笑道:“你还是老模样,瞧着恭敬,内里却落拓不羁。”
“那是你长进了,冤枉了半辈子,终究晓得看人要看里头货,外边再花里胡哨也不如品德浑厚要紧;也是你单独太久了,现在有个孩子日日做伴,再如何端着,也忍不住要把稳肝。”孔嬷嬷目光锋利,说话一语中的。
这位嬷嬷前后已在英国公府、治国公府另有襄阳候府教养了几位令媛蜜斯,都说她脾气温厚,教端方的时候耐烦详确,不像别的嬷嬷动不动就要罚要打的,却又能把礼数端方教到位。王氏没想到盛老太太这么有面子,竟然能请到这么有层次的嬷嬷,又到寿安堂谢过几次。
孔嬷嬷微有伤感,道:“不如许,如何熬得畴昔。”说着,俄然冲老太太怪声怪气道:“倒是你,如何修身养性的如此境地?当年你那气度那里去了?”
“竟然能把你这大忙人请来,我是有福分;我这大丫头可交给你了,有甚么不好的,你尽管打罚,不必束手束脚的。”盛老太太笑着指了指华兰。
孔嬷嬷瞪眼:“那是天然,没听过好性命不长,祸害遗千年么?”
当夜,孔嬷嬷睡在盛老太太暖阁里。
盛老太太正色点点头,孔嬷嬷方道:“我晓得你冤枉了半辈子,奋力拼搏却也不过是人亡情逝,因是凉透了心,也不肯再嫁,只守着盛家过日子。可我问你,你另有多少日子可活?”
孔嬷嬷不耐烦的挥手:“少给我装蒜,刚才一顿晚餐,你往她碗里添了几次菜?隔一会儿,就叮嘱一句‘明丫儿,多吃点儿’,再隔一会儿,再一句‘不准挑食’,她往哪个菜多伸一筷子,你身边的房妈妈就悄悄记了,你当我是瞎子!才儿她睡觉,你把我撂在这里半响,定要看着她吃药寝息,估计等她睡着了才来的吧。”
“你竟然肯来,我本来可不敢请你。”盛老太太道。
孔嬷嬷侧着脸,沉吟了会儿,方道:“很不错。”
孔嬷嬷嘲笑道:“我看你是越活越归去了,你不想想,当初静安皇后可比你日子难多了,儿子死了两个,女儿被抱走,皇家又不能合缡走人,她又能如何?太宗爷宠她,她欢畅,萧瑟她,她也欢畅。当年她如何对我们几个说的,‘女人这一辈子顺情意的事太少了,出身嫁人又全不由己,当需给本身找些乐子,对酒当歌,人生多少’;她虽不长命,可却每天活的高兴过瘾,薨逝后,太宗爷日日思念,厥后一病不起……”孔嬷嬷的声音垂垂低下去,盛老太太也目光怅惘,都想起了阿谁肆意昂扬的萧洒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