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寻梅轶事[第3页/共5页]
“我统统的支出你都看不到麽?我为了你蹉跎至此,莫非就没有一点点打动麽?”永安郡主声泪俱下。
“该来的总会来,你不必心胸歉疚。这事即便你不说,娘舅也会心中稀有。不然,封王的旨意下来时,他为何涓滴不见欢乐。”秋惊寒抿了抿唇,把玩动手中的杯子,“火线战况究竟如何了?百里不是出征了麽?娘舅与旷达为了让我过个平静的年,堵截了内里的统统动静,我在府中耳聋眼瞎,虽能猜个大抵,却不知内幕。”
在慕致远三寸不烂之舌的诱哄之下,秋惊寒毕竟还是踏出了将军府,与他一同外出赏梅。一辆朴实无华马车从将军府驶出,谁也不知里头坐的竟然是慕致远与秋惊寒,两位再高贵不过的朝廷新贵。路过青衣巷口时,酒香扑鼻,慕致远晓得秋惊寒好这一口,喝停马车,亲身去打酒。青衣巷处于闹市,打酒的步队排得很长,慕致远穿戴一身素色锦衣,大氅遮住了大半容颜,远了望去,藏匿在人群中,倒也只是一个身姿矗立的清俊青年,再浅显不过。这时候的他,平平冲和,不是朝廷阴阳怪气的大理寺卿,不是淮北王府喜怒难辨的至公子,也不是都城中贵不成言的高岭之花,而是为了讨敬爱女子欢心的凡夫俗子。
“小肚鸡肠。”秋惊寒笑骂。
二人拉拉扯扯地上了马车,留下目瞪口呆的路人和羞愤交集的少女在风中混乱。
两人相对而坐,各倚一树梅花,发梢、肩头、衣衿、杯中俱落满梅花,二人仿佛山间变幻而成的精灵。
“江南巡查,北地战事,令东夷产生了激烈的忧患认识。他们深切地明白,倘若再等个三五年,朝廷缓过气来,也就是他们覆国的时候到了。”慕致远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也担忧东边的战事,但是最担忧的倒是你的身材。”
“他现在是镇北侯,已不成同日而语,陛下没承诺也是道理当中。当时我身陷囹圄,他还想见我,倒也是难能宝贵了。四五年之间,偏安一隅的东夷竟然也成了大气候,倒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虽是三言两语,可一字一句俱是意味深长,令人浮想连翩。
“你此人看着一表人才,怎的倒是个瞎的?”那女子含讥带讽,夹枪带棍。
二人絮絮低语,一起说谈笑笑往妙音寺缓缓而行,和顺缠绵。
“爷爷还活着时,巴望被人保藏好,妥当安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贱浪,免我无枝可依,当时我觉得那人会是楚怀英,觉得他会是我的救赎。厥后……”她没有细说,神情倒是怅惘与苦楚,复又扬起一抹笑容,带着历尽沧桑后的明彻和超脱,“厥后,偶然候,我乃至信赖:只要破裂的东西才是斑斓的。渐渐地,开端痴迷于一些破裂东西。喜好断树残枝萎叶,也喜好旧寺锈钟颓墙;喜好天井深深一蓬秋草,荒凉石阶点点青苔,也喜好云冷星陨月缺,柳败花残茎衰。这些破裂的东西是那么平常,那么平淡,那么落魄,乃至那么狼狈。它们从光艳实足无可抉剔的顶峰突然落地或是渐渐地坠下渐渐地沉淀渐渐地变形,然后破裂,然后走进我的视野中,走到光辉已让位给别人的明天。一样,很残暴的,我信赖破裂的人生才最斑斓。喜好衰老的人记起发黄的芳华,孤傲的人忏悔错过的爱情;喜好豪杰暮年时的忍痛回顾,红颜逝去后的对镜哀思。喜好人们在最亏弱最不设防的时候挖出本身最痛最疼的那一部分,然后颤抖,然后抽泣,然后让心灵流出血来。每当这时候,哪怕我劈面前的人一无所知,我也必然会信赖:那些酸楚和磨难以及那些难以放心的苦衷和情感,是他生射中最深的印记和最保重的储藏。只要等他破裂的时候,他才会暴露本身最实在的容颜。我曾顾影自怜,觉得本身的平生也就如同它们一样破裂不堪,现在身边却多了个你,真是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