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1页/共4页]
多尔衮捧着墨痕未干的文稿,只觉笔墨流利笔迹熟谙,便朝多铎扫眼望去。多铎转头望向窗外,道:“啊,雪停了。”
那金钩颀长,下端攒出四片小花叶包镶着油润的玉石,坠子微晃着,显出几分少女的调皮。钱昭浅笑道:“都雅。”转头又叮咛道,“再做一副如许的,葫芦改成玉兔。”
“酸么?”多铎瞧她辛苦,便在她后腰悄悄揉捏着问。
钱昭非常受用,眯着眼“嗯”了声,扶着炕桌侧身依了依。
“福晋,歇一歇吧。”钱昭不能久站,牧槿便叫人搬来椅子。
钱昭迷惑,细看她耳朵,见她右耳上便有三个眼儿,上面的两个都以金钉充塞。
钱昭晓得他没听懂,很有些对牛操琴的不悦,回道:“眼下么,钱既然不能平空变出来,那只要一个字‘借’。”
多铎如坠云雾,干脆一言不发。多尔衮似懂非懂,急于想晓得现时有甚么简朴易行的生财之道,终究按捺不住,问:“长远的今后再做筹算,先说面前如何?”
苏勒解释:“福晋,我们满人祖制一耳三钳,不敢有违。”
钱昭错愕,心道本来那稿纸夹入题本中去了,竟被他看到。她在多铎手腕处握了握,看向多尔衮道:“王上所询可为财计?”
钱昭看着他笑道:“银矿产银没错,但我朝银矿皆不富藏,开矿之利常常不抵为此征役民夫开立官衙之用度。自宋以降,中原之地都是用钱或钞为币。隆庆之前,朝廷禁于官方买卖用金银,市道存银亦未几,然海禁一开,外洋之银蜂涌而入,时人对银如饥似渴。你们约莫有没有看过崇祯年布羽士艾儒略所著的《西方问答》一书,其说西来诸商,与我邦买卖,每岁金银不下百万,其银除其本国开采外,大多来自外洋亚墨利加(注:即美洲),盖其地之矿,广并且腴,计非常土,金银且六七分。”
多尔衮一时不明开消递增的结论从何而来,俸禄之类即为定额,如有增加也是量力而行,倒是修陵一事,恐怕已等不到“今后”。
“是金蟾。”钱昭道,又指着另一边的几盘耳环,说,“格格看看这些,现下如不对劲,重换不迟。”
钱昭点头,扶着腰坐下,又教唆管事寺人将衣料箱子翻开,一轴轴捧过来看。出自南直隶的各色锦缎纱罗,多用织金,华贵不足灵秀不敷。二格格指着檀褐方胜平棋格子锦料,问:“这能做衣裳?”
“找谁借?”兄弟二人几近异口同声。
“王上问得好。”她笑赞道,“江浙闽广民皆逐利,种棉养蚕比之莳植稻粮得银为多,故而闽浙皆需从外购米。一旦贸易间断,丝棉瓷器销路不畅,价必跌,唯有米粮暴涨,如此一来非论农商皆亏蚀庞大。”她停了停,扶腰今后靠在多铎身上,持续道,“这些临时不提,说回缓法之近策。实在很简朴,明季于海商征纳非常微薄,‘水饷’及番舶抽分微不敷道,只要仿照宋时由市舶司对外洋商船加征商税,每岁约莫能获银两百万两以上。”她说得简朴,实在此计不好掌控。明时不管是往吕宋还是日本,海船多私运,何况满清既无海军也无懂商税之才士,要学宋制恐怕故意有力。这篇策论本来便不是写给清廷,既然他问,就别怪她胡扯。
钱昭却道:“郡主顶戴都用得,耳坠子如何用不得。”
苏勒望着那琳琅满目标金器,谨慎地抚摩一对金累丝蜂蝶赶菊簪道:“做得可真邃密,瞧这虫儿的须,一碰还会颤巍巍动呢!”
多铎见她出去,便迎上去搀扶,握着她手问:“外头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