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第1页/共4页]
钱昭只向阿济格点头,转而对吴三桂道:“曾闻平西王祖居高邮,故而特备了几道淮扬菜,适口与否还请批评。”吴某年纪与多铎相仿,中等个子,边幅端方,只是鼻梁上有一道旧疤,与稠密上扬的眉毛一配,便带着些凶暴肃杀之气。
“我代你听不就是了。”她睨他一眼,道,“莺声呖呖,珠落玉盘,一颦一笑皆风景。”
钱昭笑道:“不敢请耳。”
哪知她打了个哈欠,轻道:“你不困,我可困了。”说着回身进了阁房。
钱昭接过牧槿端上来的茶水漱了口,才道:“五两虽未几,也够买米二石,约是小吏一月薪俸了。他二人初来乍到,实不宜多予赏钱。再说,去了前边,或许爷们风雅呢。”
阿济格看到钱昭两眼放光,推开硕塞,挤到跟前,瞧了她半天不敢冒昧,唤了声:“弟妹。”心中悄悄遗憾,都怪多尔衮偏疼,派了多铎去打江南,却叫他吃了一肚子李自成跑路的灰尘。可他未曾想,若多尔衮不偏疼,如何南下建功的两军主帅只用同胞兄弟。
陈圆圆谨慎翼翼地答道:“夏季酷寒有些难捱,不过圆圆在都城住了多年,北国的气候也算适应了。”
他见她走开,可坐不住了,也顾不得摆谱,立即跟着挤上炕去。
多尔衮品着酒,不置可否。吴三桂焦心,却不敢催促。殿上寂静无语,氛围呆滞。
多铎无法走开,坐在不远处看她用肥皂洗手,问道:“与陈圆圆聊了甚么?”
两句以后,乐工才拨弦伴奏,那曲子世人从未听过,调儿委宛新奇,少年随之越唱越高,却涓滴不见吃力,气味转换处轻巧非常,到“花影压重门,疏帘铺淡月”俄然一收,愈来愈细弱,几近低不成闻,末端处“返来也,著意过今春”几重转折层层拔高,最后停在至高处。
“天然不怪。”多铎笑道,“本王久闻夫人盛名,正想一见。”
阿济格“哼”了声,甩开他说了句:“不识好歹!”心道,货品再好,挺着个大肚又能做甚么?
吴三桂暗骂其惺惺作态,脸上却带笑,答复道:“侍妾陈氏随我还京。王爷想必晓得,此女与我渊源极深,平时不离摆布,因此此次也携她赴宴,望王爷不怪某冒昧。”
吴三桂一个激灵,差点将酒洒于案上,立即放下杯子,跪而叩首道:“三桂蒙皇上恩情,得赐王爵,已然惶恐,‘亲王’之号万难袛受!”
阿济格心底哼了一声,不再开口,只将案上的一盅清汤肉丸子几口吃了,原觉得滋味寡淡,不承想非常鲜美。
多铎微恼,心道这混人又来胡搅蛮缠,回道:“你当我这是妓馆么?”
陈圆圆心惊,道:“王爷安好便是圆圆之幸。其他,得之最好,不得命也。”
钱昭笑赞道:“摄政王公然夺目,非常人可比。如此一来,吴某约莫也不敢想封地之事了。”之前模糊透着从平西王改齐王的动机。
硕塞上前施礼:“十五叔安。”
陈圆圆起家一福,道:“王妃通达,圆圆心折。请为王妃唱上一折,不知合宜与否?”
他又是神驰又是遗憾,连连感喟。钱昭却转而煞风景地问:“吴三桂的折子一个劲儿给他部下人请赏请封,方才在殿上没提么?”
归程中吴三桂也坐车,向爱妾问:“那位豫王妃是甚么路数?”
多铎见了来人立即收慑心神,上去牵了她的手,引见道:“这是本王福晋。”
只要吴三桂偶然听曲,望向多尔衮道:“王上,不知臣之所请……”
多铎向来信不过他咀嚼,听他还不如听尼堪的,因此不屑道:“得了吧,别拿劣等货品来糟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