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二章 一桩旧事（1）[第1页/共6页]

那会儿一闻见咸鱼炖肉的香儿，便再也迈不动步子了，本来都筹算结账家去了，噗通一声，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招手叫了招娣畴昔，问：“厨房里这端出来的是甚么菜？”

汤妈妈尽管抿了嘴，也不惧被曹氏戳穿，“奴婢说的都是实话。”

没等招娣送腊八粥返来，顾娘子家与丁娘子家送腊八粥的下人便前后到了，说了很多吉利话，这才放下食盒，收了赏银归去复命。

汤妈妈闭了闭眼睛，命本身沉着下来，这才悄悄对曹氏道：“夫人，奴婢对您说的事，您听了今后，不管如何要平心静气。”

方稚桐自那今后，便未曾再来过店里，倒是查公子曾带着小厮到店里用饭。过后亦珍听招娣转述，查公子说那地痞吴老二被抓进县衙，因身上本就背着伤人的官司未了，一拖上堂，衙门们一顿齐眉水火棍，齐声道“威武”，便教吓得尿了裤子。县老爷因已从师爷处得了号召，自是对吴老二下了狠手，也不让他开口辩白，便先拖下去打了二十大板。等打完二十大板再拖回堂上，那吴老二已是被打得皮开肉绽，气味奄奄了。还不等县太爷问话，他便一股脑儿地都招了。

待粥熬得了，亦珍将粥一一盛在红色细瓷碗中，供在母亲住的一侧尽间儿的小佛堂佛龛前头，以及门窗井灶之上。以后请了母亲到楼下正厅里，与母亲曹氏一道喝了碗热腾腾的腊八粥。

气候一日冷过一日，新奇鱼虾也一日贵过一日，每日店来进得也未几，倘若当日卖不掉，夜里亦珍便将鱼薄薄地腌了，制成咸鱼，吊在檐下。待次日在咸鱼腹中酿了肉糜亦或是老豆腐，隔水蒸了吃，味道极鲜美不过。

“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们家的食铺只消用心运营，总有那识货的老饕会得寻上门来。”亦珍心态再平和不过。管他是玉膳坊还是未醒居，都与她的珍羞馆不相干。

亦珍担忧天冷，母亲轻易着凉，遂在屋里铺了厚厚的地毡,又遵循钟大夫教的，屋里无人的时候,关上门,用小熏炉上头搁了醋水碗，蒸得满屋子醋味儿，再开窗通风。

曹氏悄悄感喟，“这事原就怪不得你。你我主仆这么多年，你便是再想坦白，又如何能瞒得过我去？”

周老爷是个好吃的，平生别无他好，独钟一个“吃”字，为此曾经气得夫人带着儿后代儿回了娘家，只因他去外县寻一味好吃的，将夫人千丁宁万叮嘱泰山垂白叟要来家中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周夫人在家中等得月上中天，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凉得透透的，周老爷都没返来。可把周夫人给气坏了，当夜便套了车，带着孩子，陪着老父，回娘家去了。

本来好端端是县里最大的酒楼，倏忽附近新开一间膳坊，还是自京中衣锦回籍的御厨开的，不是同未醒居抢买卖是甚么？

“汤家的，先别忙，坐下陪我说说话。”曹氏轻道。

要不是胆量这么大，性子这么野，最后也不会不听父亲母亲的话，恰好选了亦珍他爹。

说这话的时候，曹氏眼中明光乍现，竟将常日烟淡的眉眼映得一片潋滟之色。

魏婆子在家苦等吴老二的动静而不获，又有如狼似虎的衙役上门拘她，心道不妙。偏她那儿媳妇在一旁哭着禁止衙役，被衙役推得一个趔趄，一头撞在廊柱上，昏死畴昔。魏婆子恨不得上去踢儿媳妇两脚，把她踢醒了好从速去把儿子叫返来，筹银子上县衙去救她。

见母亲屋内一灯如豆，汤妈妈侧身站母亲床前，昏黄的灯光落在两人脸上，映得眉眼之间暗影重重，氛围仿佛非常凝重。只是待她再往里走了一步，那沉重迟滞的感受，却一下子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