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一场热闹（1）[第1页/共3页]

次日季大人下了衙，寻了师爷幕僚关起门来，筹议来商讨去，筹算操纵一年一度的西林禅寺月望诗会，给能够到松江府一游的天子留下一个好印象。

季大人一得了信，便使衙役招了六房典吏来，教他们束缚吏胥、书办及衙役，切不成在外耀武扬威。随后又请了师爷过来，关起门筹议，如何能不着陈迹地令京中来的朱紫留下深切印象。

说罢朝着曹氏微微一福，就略拎了裙脚，出了正房，今后院厨房去了。

只可惜事与愿违，本来火辣辣的气候，倏忽便下起雨来。雨势颇大，全无停歇的意义。

曹氏不知是因将养得略有转机，身子骨较早前有所好转，还是因为家里添了下人，不再担忧女儿过分辛苦的原因，脸上微微有了点赤色，整小我看上去精力了很多。见亦珍出去，忙向她招手，“珍儿，到娘这儿来。”

新买来的丫环招娣闻声响动，一骨碌从外间的窄榻上翻身起来，见亦珍已经起家，忙穿好衣裙，推开门“嗵嗵嗵”跑出去，到厨房里筹了热水来，服侍亦珍梳洗。

汤妈妈怕她扰了曹氏，要把她抱进屋里去，她也不肯。

季知府懒得同夫人多啰嗦，一甩手，出了屋，往书房去了。唯今之计，只要留意天公作美，到十五那天，能停了风，止了雨。

“是。”小丫环老诚恳实地退出亦珍的内室，自去后院梳洗。

亦珍倒无所谓游不游庙会，只心急这大雨荒天的，茶摊支不出去，天然也就没了进项。

招娣“哎”一声，跟了汤妈妈往厨房去。

若母亲点头，她就把青梅扔到本身身上挎着的小竹篓里，若不，就扔会一堆梅子里头去。

汤妈妈轻声安慰曹氏：“夫人想左了不是？您如何会害了蜜斯？婢子看蜜斯，是个可贵的体贴人，小小年纪便晓得为夫人分忧，筹划外务，进退有度，是个有成算的。再说夫人您现在将家里的外务交给蜜斯主持，不也是存了熬炼蜜斯应对碎务世情的心机么？”

亦珍悄悄叹了口气。这是天公不作美，看来上午的茶摊是摆不成了。

只这火候，她还没把握，到时少不得要细细问过了母亲才行。

“……针脚再密些……下针的时候，略斜一斜……”

知府季大人在内宅书房中唉声感喟，急得直转圈。

季大人听得心烦意乱，干脆一翻身，起床下地，趿上鞋，信手将里衣拢一拢，扯过搭在床边紫檀镶黄花梨的龙门架上的广袖道袍，往身上一披，说一声“夫人好生安息”，遂出了明间，转而进了西次间。

当时一到十五的庙会，母亲便差汤伯到县外农家收买了未熟的青梅，将那生得不好，肉少核大的拣出来，放在一边，只取那生得个头饱满的青梅来，放在竹扁上头，筛去灰屑，然后搁井水洗洁净，用细棉布吸干了上头的水，才拿去熏了，制成乌梅。

到了蒲月十三，天上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到最后越下越大，竟有一向下下去的意义。

曹氏侧躺在床上，悄悄一笑，随即浅叹：“下晌珍姐儿约了顾娘子家的英姐儿去逛庙会，这也不晓得打扮打扮，一门心机地惦记取先去熬酸梅汤……汤妈妈，你说，我从小纵着珍姐儿，不拘着她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只想她快欢愉活地长大，将来寻个家世明净简朴的人家嫁了，会不会害了她？”

亦珍走到母亲床前，规端方矩行了礼，这才坐在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亦珍的女红稀松平常，也并不是不好，只不过到不了顾娘子那般入迷入化栩栩如生的境地罢了，但绣些花花草草，还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