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一场热闹（1）[第1页/共3页]

汤妈妈撩了帘子出去，笑着扶曹氏躺下，“夫人陪着蜜斯一上午，想必也累了罢？”

季知府懒得同夫人多啰嗦，一甩手，出了屋，往书房去了。唯今之计，只要留意天公作美，到十五那天，能停了风，止了雨。

亦珍闭上眼，听着屋顶上噼噼啪啪的雨声，在内心悄悄祷告，这雨从速停罢，停罢！

季大人一得了信，便使衙役招了六房典吏来，教他们束缚吏胥、书办及衙役，切不成在外耀武扬威。随后又请了师爷过来，关起门筹议，如何能不着陈迹地令京中来的朱紫留下深切印象。

只可惜事与愿违，本来火辣辣的气候，倏忽便下起雨来。雨势颇大，全无停歇的意义。

曹氏不知是因将养得略有转机，身子骨较早前有所好转，还是因为家里添了下人，不再担忧女儿过分辛苦的原因，脸上微微有了点赤色，整小我看上去精力了很多。见亦珍出去，忙向她招手，“珍儿，到娘这儿来。”

曹氏见了，轻笑出声。

“……针脚再密些……下针的时候，略斜一斜……”

季大人听得心烦意乱，干脆一翻身，起床下地，趿上鞋，信手将里衣拢一拢，扯过搭在床边紫檀镶黄花梨的龙门架上的广袖道袍，往身上一披，说一声“夫人好生安息”，遂出了明间，转而进了西次间。

当时一到十五的庙会，母亲便差汤伯到县外农家收买了未熟的青梅，将那生得不好，肉少核大的拣出来，放在一边，只取那生得个头饱满的青梅来，放在竹扁上头，筛去灰屑，然后搁井水洗洁净，用细棉布吸干了上头的水，才拿去熏了，制成乌梅。

若母亲点头，她就把青梅扔到本身身上挎着的小竹篓里，若不，就扔会一堆梅子里头去。

进了蒲月里，松江府的气候便已热得让人很有些吃不消了。特别夜间，卧在床榻之上，便是统统支窗都支得老高，也不见有多少冷风穿堂入室。

母女俩用过早餐，因外头下着蒙蒙细雨，摆布无事可做，亦珍便在母亲屋里，拿了绣花绷子，耐着性子绣花。

汤妈妈轻声安慰曹氏：“夫人想左了不是？您如何会害了蜜斯？婢子看蜜斯，是个可贵的体贴人，小小年纪便晓得为夫人分忧，筹划外务，进退有度，是个有成算的。再说夫人您现在将家里的外务交给蜜斯主持，不也是存了熬炼蜜斯应对碎务世情的心机么？”

曹氏颠末这将近一旬的静养调度，身子骨略见转机。大夫说只消这般好好将养，多则一年，少则半载，定会大有转机。

季大人是先帝宪宗成化十年进士出身，授正七品浙江遂昌知县。在遂昌任上，娶了时任上峰衢州知府叶大人的嫡次女叶氏为妻。

亦珍垂睫望着母亲的手，浅笑：“女儿晓得了。”

汤妈妈怕她扰了曹氏，要把她抱进屋里去，她也不肯。

到了蒲月十三，天上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到最后越下越大，竟有一向下下去的意义。

曹氏侧躺在床上，悄悄一笑，随即浅叹：“下晌珍姐儿约了顾娘子家的英姐儿去逛庙会，这也不晓得打扮打扮，一门心机地惦记取先去熬酸梅汤……汤妈妈，你说，我从小纵着珍姐儿，不拘着她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只想她快欢愉活地长大，将来寻个家世明净简朴的人家嫁了，会不会害了她？”

汤妈妈见两母女谈兴颇浓，便一把拽了招娣出来：“走吧，到后厨去把蜜斯夫人的饭端来。”

知府季大人在内宅书房中唉声感喟，急得直转圈。

季夫人哪晓得季大人的焦炙，尽管一边往脸上抹胭脂膏子，一边劝道：“老爷这是操得哪门子闲心？年年进了蒲月，此地都是连天梅雨，没有见晴的时候，还不是一样过日子？也不见老爷心烦意乱的。本日这是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