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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墓兽》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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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金井之下(二)[第1页/共2页]

阿幽尖叫着伸手要去抓他,但秦北洋是倒挂坠入金井的,她只抓住了一个脚脖子。却没想到秦北洋坠落的力道实足,底下仿佛有股强大无边的吸力,如同地球轴心的磁极,如同深海中的旋涡,让人底子无从抵当。

因而乎,阿幽也被一并拽入金井深处。

又一群人来到宫殿,前呼后拥,好不气度。为首者是个头戴皇冠的中年贵妇,浑身珠光宝气,龙飞凤舞。她的面孔美艳动听,从不贫乏男人的雨水津润。她的双目有不怒自威的霸气,扫过之处,山崩地裂,寸草不生。

另有一只朱鹮,体型却略比他小,仿佛是一只雌鸟,向他收回呦呦的鸟鸣,她是阿幽!

两只朱鹮飞啊飞,在天涯自在滑翔,风托起满身的羽毛,见到一座无边无边的大城。这不是《圣经》里的巴比伦大城,却又赛过巴比伦大城数倍。他看到巍峨的城墙,十二座高大城门,六条通衢大道。直通南北的中轴线朱雀大街,衔接宫城的承天门,皇城的朱雀门,外城的明德门,将这座大城分红东西两部分。南北十一条大街,东西十四条大街,一百零八个里坊,如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巨大无朋又井然有序的棋盘格。

朱鹮持续飞,掠太长安的外郭、皇城与宫城。他看到大明宫是北极星;皇城百官衙署是环抱北辰的紫微垣;外郭则是向北环拱的光辉银河……

这座大城滋养百万生灵,为汉长安城两倍半,明清北都城一倍半,君士坦丁堡的七倍,大食帝国巴格达的六倍,古罗马城的五倍!人类数千年文明史中的第一大城——唐长安城。

让两只朱鹮震惊的是,刚出世的血淋淋的男婴后脖颈上,竟有一对鹿角形的红色胎记!

除了这只眼睛,另有一双锋利通俗的目光,镶嵌在一其中年男人的脸上。此人面长额阔,衣袂飘飘,宽袍大袖,仙风道骨,白发三千丈,瞻仰苍穹的同时,也瞻仰到了秦北洋和阿幽。

这口井,如同大地上的一只眼睛,阿幽般的眼睛,乌幽幽地瞻仰唐朝的苍穹。

奉养女皇的内舍人上官婉儿,已为她筹办好了文房四宝。女皇欣然提笔,写下三个楷体大字——李隆麒。

因而,侍卫们抽出唐刀,内官们张起捕鸟网,就要缉捕这两只朱鹮。

就在工地的中间位置,也是白鹿原与终南山龙脉之首,高山挖出一口深井。

他们在金井中自在落体,就像二十一年前,从盗洞坠入白鹿原大坟场宫的秦氏佳耦。

一片明晃晃的烛光当中,侍女们给婴儿剪短脐带,沐浴擦身。

化身为神鸟朱鹮,与阿幽并肩遨游的秦北洋,飞临一千二百年前的白鹿原,翅膀文雅地把握气流,竟然惴惴不安起来。

“哥哥!”

秦北洋与阿幽肩并肩翱翔,看到东市与西市,商贾云集,喧哗升腾,反弹琵琶与胡旋舞齐飞,龟兹乐与菩萨蛮一色,南来北往的商旅,东来西往的和尚,从日本遣唐使到大秦景教的布羽士,丝绸之路在此迎头撞上打了个结。长安中少年有胡心矣!

工地的成千上万的民工们惊骇地目睹——两只红色大鸟如同两道红色闪电,一前一后,直直地飞入全部陵墓中间的金井。

想要伸手往四壁去抓,倒是空空如也无一物,好像坠入的不是深井,而是深渊。秦北洋看到万丈霞光升起,如同在天国粹堂的高山之巅,云海苍茫,白鹤飘飘,苍穹宇宙,近在面前……

长安城制高点的龙首山上,乃是大唐天子的寝殿和便殿,北为后庭,太液池烟波浩渺。无数宫室当中,朱鹮飞入一间充满龙涎香的大殿,幽谧的层层帘幕以后,响起一个女人的尖叫。然后是一声婴儿的哭泣。视野深切阁房当中,卧榻上有个方才临蓐的少女,她的斑斓不成用说话描述,即便疼得几近衰弱晕倒,仍然笑中带泪地捧起刚出世的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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