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赛先生号”[第1页/共2页]

“不错，Democracy and Science，我们中国最缺这两样呢！”钱科感觉跟秦北洋谈天更成心机，“我家系出江南钱氏，五代十国吴越王钱鏐之苗裔，自明朝起世居湖州，祖上出过三个状元、十二个进士、数不清的举人和秀才。到了我父亲这辈，研讨洋务，实业救国，与南通的张謇先生合伙建了这家工厂。”

这天早上，八点钟，齐远山和秦北洋从海上达摩山解缆。

“英法德俄列强都忙于大战，向中国倾销的商品锐减，我们民族本钱便有了空间。你看这姑苏河边本来都是本国人的工厂，现在也建起很多华商的棉纺厂、卷烟厂和洋火厂，隔壁就是无锡荣家的面粉厂。”

齐远山忐忑不安，这类毒手的绑票案，恐怕是欧阳思聪对他的测验。

“中国自鸦片战役起比年入超，白银外流，但前年已转为出超，前所未有的大好局面！北方的煤和铁，南边的铜和钨，产量都有大增。传闻中国的财产工人，已超越了两百万人。”

他俩从沪东的虹口，赶到沪西的曹家渡，远远瞥见矗立的烟囱。刚来上海第一天，秦北洋就想到“华商赛先朝气械铁工厂”做工，成果被门房拒之门外。

少店主叫钱科，他说绑匪按照地在绍兴会稽山，这伙悍匪常在江浙一带流窜作案，拦路掳掠，绑票讹诈，无恶不作，两省的督军都何如不了。

还是齐远山把话题拉返来：“钱公子，还是说令尊的大事吧，你看我们甚么时候去交赎金呢？我们会全程庇护你的。”

本日气候阴沉，风和日丽，几朵祥云从海上方向飘来。飞艇已加足燃料，气囊里装满氢气，做完飞翔前的保养与查抄。比不得巨无霸的齐柏林式，这艘软式飞艇的吊舱狭小，秦北洋和齐远山挤在最后，各自照顾一支手枪，大沽造船所的大镜面盒子炮。

技师表示大师都坐稳了，空中有好几十人在帮手腾飞，像热气球那样渐渐升空。这块空位本来是坟场，四周是星星点点的坟冢，骨骸与亡魂在地下眺望与祝贺。吊舱背后的螺旋桨高速转动。

欧阳思聪命令齐远山务必把人救返来。秦北洋虽非青帮成员，但已卷入虹口巡捕房大搏斗案，他已别无挑选，不能再纯真地做个工匠了。

“赛先生号！”秦北洋啧啧称叹，瞻仰高高的气囊，“天哪！我想起来了，那天在教堂门口，我就看到过这艘飞艇。太标致了！你会飞吗？”

“实验飞翔过三次，是他带着我飞的！”钱科指了指堆栈里正在喝酒的一个本国技师，“他是美国人，下个月就要去欧洲兵戈了。”

“不要让安娜晓得！”这是欧阳思聪的最后一句关照。

“父亲是个守财奴，他对我关照过，万一他被绑架，千万不要费钱赎买，就让他被撕票好了。何况，我家统统资产，都在这工厂里头。比如制造这架飞艇，就花光了这两年的利润，连给银行还钱都不敷呢，那里提得出十万块大洋现金。”

午后，新奇出炉的“赛先生号”小型飞艇，通过姑苏河上的驳船，运到上海西郊的空位。

“看到了。”齐远山踮着脚尖往那边看去，“那但是富得流油的巨商呢。”

三人边走边聊，路过一间高大的堆栈，瞥见个被拉长了的椭圆形物体。秦北洋猎奇地往里走，发明竟是一艘飞艇！

工厂大门开在劳勃活路，从华界连绵到大众租界。设备采办自德国鲁尔区与奥匈帝国的波西米亚，既有小型钢铁厂又有炼焦的化工厂，还能出产五金部件及小型机器。货运依靠姑苏河的船埠，再由长江运往中海本地各省。动力采取煤炭蒸汽，故而黑烟滚滚，厂区内如同有无数部蒸汽机的火车头，随时窜出一股白烟把人淹没。说话务必声嘶力竭，不然全被噪音袒护。齐远山那身擦刮拉新的长衫，已被煤灰弄得肮脏不堪，看着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