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漠北故土[第1页/共3页]

九色蹲在辕门外等待，秦北洋交出兵器，在大帐外等了两个钟头，方才见到西北筹边使――这是北洋当局的封疆大吏，相称于满清的办事大臣，想是用心摆出的架子。

他乡遇故知，秦北洋与小郡王拥抱，就差再来场初度相遇的摔交。

“何止，直系和奉系秣兵厉马，吴佩孚屯兵涿州与高碑店一线，眼看要跟皖系一场大战，小徐将军这些天就要回北京去了。”

伊万诺夫递上白俄的礼品和手札，劈面坐着一名年青的中国将军，年纪不过四十岁高低，蓝色戎服的胸口缀满勋章，肩上有三颗金星，已是北洋最高的大将军饷。

伊万诺夫绝望地走出营房，秦北洋有惊无险，后背心被盗汗浸湿，万一被小徐想起来，断无活着出来的能够。

“是别的一片戈壁。”

上回逃离北京，秦北洋只要十八岁到，现在才畴昔两年，但经历过的九死平生，上天上天的各种奇遇，远远超出别人几辈子，因此容颜有了极大窜改。当年他还像躺在棺椁里的唐朝小皇子，现在已告别了芳华少年，肩膀更宽，胸膛更壮，皮肤也更粗糙，穿戴一身蒙前人的袍子，很有弯弓射大雕的风骨，一如这大草原上套马的男人。别说小徐将军认不出他，就算老爹秦海关活着也很多看几眼。就像《基督山恩仇记》里经历过千难万险的邓蒂斯，等他从基督山返来复仇，已经无人再能认出他来了。

白俄们纷繁支起帐篷入眠，唯有秦北洋坐在戈壁滩上，点起星星点点的篝火。沃尔夫娜钻出帐篷，披着男人的白戎服，姿势撩人点起一支烟，悠悠地问了一句：“不知过了这片戈壁，前面是甚么处所？”

“安娜很好啊，不过她不在北京，比来刚回了上海。”

秦北洋低声说：“嘘！让小徐听到我的名字就垮台了！”

“光复漠北，燕然勒石，这小徐也算是一代名将了啊。”

小徐说话从不留余地，没等伊万诺夫辩白，便扔下一句“送客”，仓促分开大帐。

秦北洋下了马，红色鬃毛的九色站在一侧，如同蒙古草原上牧羊的獒犬，眺望月光绝顶的地平线，听到此起彼伏的狼嚎。

秦北洋认得这张脸――徐树铮，皖系军阀的二号人物，段祺瑞的左膀右臂，人称“小徐”。两年前，北京房山云居寺的洞窟内，秦北洋误打误撞绑架了这位“小徐”，乃至于成了北洋当局的特级通缉犯。

欧阳安娜――分别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在内心头念叨的名字，另有琉璃色的双眼。

“嗯，我认得小六子的字，我还做过奉军的副总司令呢。”小徐面对白俄并不客气，却有多看了秦北洋两眼，总仿佛在那里见过？翘起二郎腿说，“上校先生，念在少帅的面子上，我才例外访问你。但你不晓得，奉天的张大帅，又在我们背后捅了刀子。现在蒙古已被我光复，这里已非俄国的地盘，请你们趁早分开，从那里来回那里去吧！”

俄然间，一声男人的暴喝从背后响起，惊得他小腿肚子都软了。秦北洋差点抽出唐刀，筹办跟人冒死，才看到另一张熟谙的面孔。

“等一等，我先问你一件事！”秦北洋不想再让小郡王瞎扯淡了，“安娜还好吗？”

“自从徐世昌做了大总统，我顶替父亲做了国集会员，北洋当局的内斗就愈演愈烈。大总统想跟南边寝兵，老段和小徐却不甘心。参战军自组建以来，用了日本人的告贷和兵器，但一场仗都没打过，小徐主动请缨要经略蒙古。他当上了西北筹边使，从北京集结八十辆卡车，运载数千精兵，七天内超越戈壁，飞速进军库伦，竟然一举光复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