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甘州小娘子[第1页/共3页]

去那边，统统的答案都将解开，统统的本相皆能明白。

“龙天八部”人尽皆知，不必解释。“甘州小娘子”又是何人？甘州，便是甘肃张掖，河西走廊重镇，北宋时有过甘州回鹘王国，亡于西夏。“小娘子”在宋朝是指年青未婚的女孩。甘州小娘子，恐怕一定是汉人，能够回鹘等民族，乃至混血。

掐指一算，大宋景佑二年，西夏建国天子李元昊征讨四方的年代。“外贼掩袭，国土扰乱，大云寺比丘等搬移圣经于莫高窟，而罩藏壁中”这句话不正点名了藏经洞的来源吗？因为西夏入侵敦煌，僧报酬了庇护贵重的经卷文书，藏在莫高窟的密室中。

摩诃迦叶与阿难陀，佛陀的两大弟子，虽在《西纪行》末端被吴承恩描画为索贿者，倒是一起伴随佛陀到最后的尊者，五百罗汉之首。白俄美人，神情寂静，谛视幼年漂亮的阿难尊者，佛经里无数少女的梦中恋人。

展开眼睛，统统幻觉消逝。

秦北洋心中一片豁然，淡淡一笑，将经卷还给汗青，翻成分开藏经洞。

回到卡佳长眠的洞窟，没有前提为大抵沐浴换衣，秦北洋只能用净水擦拭她的面孔。摸到被病痛折磨而枯瘦的胴体，他再没有堕泪。

如果不是因为本身，不是因为九色，卡佳也不会病重至此……

秦北洋的后背心凉透了。

卡捷琳娜・安德烈耶夫娜・沃尔夫娜之墓

本想为卡佳择一块风水宝地安葬，但想起她临终前皈依佛教，就照释门风俗火化吧。

小镇墓兽九色衔来一本经卷，秦北洋缓缓展开，竟是手抄的《般若波罗蜜心经》。凡是所见的唐玄奘的译本，总计二百六十余字，最后写着另一段话――

卡佳抓着他的手一起膜拜在彩绘泥像前，祈求佛陀、摩诃迦叶、阿难陀，以及菩萨与力士们的保佑……

烧了个把钟头，九色正襟端坐，如同回到地宫镇墓；汗血马幽神不竭悲鸣，毕竟卡佳也骑过它好久，骏马一样爱美人。秦北洋看到火势将颓，加了几把干柴，把白俄美人烧成一堆焦黑的枯骨。半天前，她还是个肤白貌美的动听女子……

胸口又疼了，他冲出洞窟，在莫高窟的崖壁上喘气。恰好王羽士路过，好想抓住他的道袍猛揍一顿，秦北洋却松开手说：“道长，我想再去藏经洞里坐坐。”

穿过嘉峪关的城门，沿着汉朝与明朝的长城残墙，秦北洋穿越河西走廊，颠末玉酒泉的肃州、金张掖的甘州、银武威的凉州，翻过大雪纷飞的乌鞘岭，来到陇西黄土高原。

九百年前，这位湖南人偶然中庇护了全人类共同的遗产――藏经洞，敦煌遗书。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高低而求索。”

倒是王羽士仿佛彻夜不眠的神仙，站在藏经洞外的悬壁上，向秦北洋挥手道别。

秦北洋抱着卡佳垂垂冷去的尸身，想起一起上的情分。人非草木，焉能不知卡佳爱他的心？他却毕竟没能成全过她，哪怕一夜都没有！只为那远在天涯的另一人。

秦北洋已泣不成声。她服用王羽士的“极品灵药”，大要看起来一度好转，不过是前人所云“回光返照”，实乃一命归西的前兆。

坐在满屋经卷当中，秦北洋想起十年前，父亲在光绪天子的地宫内，教过他运气之法，盘腿打坐，吐故纳新，平复内心翻滚……

白俄美人死了。

一把火，了结凡尘。

骑着汗血马“幽神”踏过黄河铁桥，秦北洋插着唐刀与十字弓，心中默念《离骚》。

骑着汗血马，带着小镇墓兽，秦北洋晓行夜宿，穿过萧瑟的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