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偃师造人（一）[第2页/共2页]

槐树枝燃烧的篝火，烤干了浸湿的衣服。秦北洋将袷袢与皮袄留给卡佳，本身只穿坎肩和裤子。穿上人类的衣冠，便离开了衣不蔽体的禽兽天下，秦北洋对卡佳又变成谦谦君子，非礼勿视也。

“他很标致。”

各种表示都申明，他不是一具没有灵魂的尸身。

伊万诺夫的胸口还插着箭矢，秦北洋送给他的礼品，他必须还一份礼品给秦北洋。

一声枪响。

瑶池旁的岩石间，走出个摇摇摆晃的男人，胸口插着一支箭矢，瞪着妖怪般的面孔――白俄上校，伊万诺夫。

冰块有了第一道裂缝。

不死的伊万诺夫。数小时前，他在神女峰上偷袭秦北洋，却被一箭射中胸口。只可惜，秦北洋那支箭，是在坠落过程中自下而上射出，只能是强弩之末，没能穿透上校的心脏，逗留在肋骨与胸膈膜之间。

震惊之余，九色却要吐出琉璃火球，烧死可爱的伊万诺夫。但是，阳光穿过深谷边沿的缺口，刚好倾斜地洒在小镇墓兽的鹿角上。

不知何时，卡佳已走到他的背后。她直勾勾地看着冰块里的男人――不管用任何民族任何期间的标准，都让人赏心好看，但又非妖魅的标致。他有种没法用说话描述的气质，仿佛不是人类所能具有的。

身着宽松的麻衣，腰间系着带子，乌黑长发披垂肩上，额头有条朱红色束发带，光着脚。他很高大，体格健旺，在当代可说是巨人了。他与秦北洋的年纪相仿，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线条立体但不高耸，五官周正均匀，肩上锁骨历历可辨。嘴唇皮仍然保持赤色，看起来不像是个死人。

难以置信，冰人脑袋里没有血，打成碎片的脑浆竟是木片。地上有被扯破的脸皮，并非是人类皮肤，也不是野兽的，而是用皮革、胶水、大漆、竹板，朱砂等等复合质料做成的。

九色警悟地竖起鹿角，全部冰块熔化爆裂，坚冰的碎片在秦北洋耳边横飞。

卡佳用俄国人的风俗来描述他。冰人虽是汉人长相，行动却有胡人的力量，他扮演周武王，北渡孟津，汇合八百诸侯，讨伐商纣王，又变成姜太公，直捣朝歌，改朝换代。第三段，奏凯还镐京。第四段，安定东方武庚之乱。第五段，舞者一人分饰两角，周公镇守东方，召公镇守西方。最后一段，天下晏然，诸侯承平。

仍然是西王母的口音，凡人没法听懂，幸亏秦北洋能背诵《诗经》三百篇，当即联络上了《周颂・武》的诗句――三千年前，称道在周武王伐纣克商的舞乐。

史前期间的冰人？

冰人一曲歌罢，展转腾跃到他们跟前，怔怔地盯着卡佳的眼睛。

他竟然还活着。

白俄男人一样掉下绝壁，却没能坠入瑶池，而是落在半山腰的雪窝子里。那雪已积了几万年，从未熔化过，幸运捡了条命。但他不敢拔出胸口的箭，怕会刹时大量喷血而死，只能环绕创口自行简朴包扎。战役民族的体质，他就如许胸口插着箭，攀爬岩石与小径，艰巨降落到深谷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