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秋月优昙分外清（二）[第2页/共4页]

“你是谁，为何从上面掉下来压坏了我的花？”那人微俯身子，文雅出声发问。

说话之间那人嘴里飘出一股清甜的酒香，勾动了林月沅馋酒的心机，她不耐烦地抬眼扫了对方一眼。

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手帕，简朴地包扎了一下，想起他先前的话，心机一转，问道：“你刚要帮我请太医？那你可知太病院如何走？”

林月沅吓得神采一白，她如果砸在这小我身上，那人不被砸死也得被砸吐血。她大声叫唤，想引发地下那人的重视。他却只是扬着头惶恐无措地和她对望，仿佛是被她吓得不能转动了。

那人把一只素洁的手伸到她面前，镶着金边的精红色衣袖上感染的黄泥纤毫毕现，但却涓滴不令人感觉肮脏而是恰如其分地为他超凡脱俗的气质中增加了些许人间的炊火气，使他不至于让人产生难以靠近的疏离感。他浑身高低没有任何配饰，正像他如水般眉眼一样的净洁。一笑便眯起来的双眼，弯弯地好似一轮挂在桂树枝边的新月。

她说话语速快，调子高，这一嗓子吓得那人一瘸一拐地退到了树边。

为了逢迎绿树荫翳、绿草如茵的清爽结果，埋藏在树林中的宫墙特地制成了绿色。林月沅像没头苍蝇似的在宫墙外转来转去，竟没有发明与树木搭配地巧夺天工的宫殿。唯独感觉此处芳香四溢，格外诱人，却又见不得半点花萼的踪迹，实在奇特。

她越想越恼，抓起地上一株被压坏的昙花往地上一摔，气急废弛地号令道：“你再废话，你信不信我一把火把这里的花啊，草啊，树啊，全给你烧了。”

别的语鸯宫中另有一名特别的住民，他虽与天子有血缘嫡亲却非其亲生。天子特许他上朝不趋，佩剑上殿，他统领着语鸯宫里一队禁军，职位上几近与天子的儿子们平起平坐。他是天子的亲侄子，是天子同胞兄弟的遗腹子，是显赫一时的小侯爷李璨。

玉石花盆从中间裂开，泥土洒落一地，她避开了锋利的花盆碎片，倒在了泥土和花朵中间，将几朵排放整齐的昙花搅合不成模样。

林月沅鄙人滑的过程中，双手乱舞诡计抓住树上垂下来的枝条，不想因水多湿滑，连续拽断了好几根。垂垂地她的脚暴露了树冠，接下去是腿，待她的胳膊漏下来时，降落的速率俄然停止。一枝树藤从她的手腕一向缠到了手掌里，紧紧勒住了她的右手，下垂的身躯挂在半空中。

元新宫分为天子居住宴饮的内庭、措置朝政和访问大臣的外朝、太子所住的东宫。而语鸯宫则像是天子的私家会馆。

她借着他的手迟缓站起，内心不竭思考，对付道：“不消了。”

圆台上从内而外摆放着大片如飞雪般白璧无瑕的昙花花苞，那醉人的芳香恰是这昙花的香气。

她的话本来占理，可说到最后很有些在理取闹的意义。那人嘿嘿一笑，好脾气的辩白道：“我好端端地站在这里浇花，是你从上面下来，差点砸到我。反叫我戴德戴德，究竟是谁个不讲理？”

长安城内共有两座都丽堂皇、宏伟庞大的宫殿——元新宫和语鸯宫。元新宫范围较大面积约为语鸯宫的四倍，居于长安城北面正中，而面积较小的语鸯宫位于城东北部。

但对于林月沅这类夙来讨厌烦琐喜好简朴的人来讲，无异于进了一个庞大的花圃迷宫，几圈下来绕得她满头大汗，因为如樊篱般树木的反对，她总与交叉来往宫中在各处办事的宫女们失之交臂，凭她急的火烧眉毛地竟也找不到个济急的人。

她掉下去那一刻听到的声音恰是树枝断裂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