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大雪茫茫繁花尽（一）[第1页/共4页]

那人的脚步悄悄地靠近，在距她一步之处停下，顿了半晌伸脱手去，楚云汐突然开口，悄悄地仿佛以老友相见的口气说道：“你来了？

白灵琳却感到非常轻松，这悲苦的生命终究要走到绝顶：“我总要给你解释明白，你才好给华阳公主一个交代。他将我带回杭州，得知水沉璧之事他动了歪心，他知我曾在明璧山庄里当过下人，当即给我灌下毒药迫使我去探的水沉璧的下落，谁知陈家大蜜斯聪明过人，我从一入庄便看破我的企图，用心使了一招请君入瓮，把我们都给骗了。水沉璧无端丧失，司余古被拘，我乘机而逃，他觉得玉璧是我所盗，被贬谪的路上一起追踪，重又将我擒获，对我各式折磨。那天在泗州城外他玷辱我以后，被我灌醉，我用银丝鱼网将他绑起，一刀插入了他的心脏。”

虚脱的楚云汐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含了一颗药丸在嘴里，双手搭在椅背上悄悄地坐着。她的双目垂垂闭合，乃至于有人排闼出去时，见到她后背寂静有力地靠在椅子上，竟觉得她已然仙逝了。

上官雪萸笑着感喟道：“看来我的马脚当真是很多呢。”

“可遇见你倒是我楚氏之大不幸。”楚云汐更加冷硬地回道。

上官雪萸仰天大笑道：“你果然没有令我绝望，此生能遇见你是我的幸运呢。”

白灵琳无声轻笑，被泪水洗去胭脂的双颊，只剩下惨白一片，她轻声道:“我之前总感觉这些耻辱的事我死也不会向人提起，可本日提及，竟倍感轻松。你让我说完吧，我只但愿能多获得你一点顾恤，至于这命……”

上官雪萸利落承诺。楚云汐并无一丝情感颠簸，如同闲话家常般渐渐说道：“开初听御前听你提及曾仿照二叔的条记，我当时并没在乎。厥后目睹得你仿照我的条记也如此惟妙惟肖，我猜想或者当初那封诱我母女进京的飞鸽传书是出自你的手笔呢？我多次摸索二姐，却发觉她似是连我母亲也就是我二婶归天的本相都不甚体味。这就未免有些奇特了。”她因体力不支，声音降落，中间停顿好几次。上官雪萸耐烦聆听，貌似并不上心，实在一个细节都未曾遗漏。

她泪如雨下，如此不堪之事她原想带上天下永久不向人提起，但施佳珩一向如亲人般对她万般谦让，她虽说这平生未曾碰到一个至心对她之人，可彼苍到底给了她赔偿。她临死之前此生最大的热诚向他提及，便是真正将他当作了嫡亲之人。

她望着施佳珩而笑，脸上竟有几分化脱的轻松，与她常日乖张刻薄，满脸假笑，痛恨满腹大不一样，现在反而规复了她本来应有的清婉姽婳。

“是谁给你下的毒？”施佳珩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悄悄地拖着她的头，遵循她的志愿，挨坐在她的身边，听她言道：“抱愧让你难受了这么久，我真不算是个好人。但请你信赖我向来没有要拆散你们。我只是内心压了太多的苦闷，不甘心就这么悄无声气地走了，总想着死之前定要宣泄宣泄，也折磨折磨别人。可我发明折磨别人并不能让我获得欢愉，只要更大的耻辱和愤激。”

她话还未说完，施佳珩已紧紧地将其抱在怀中，白灵琳环住他的肩头，满足笑道：“此生能遇见你，我便再无遗憾了。对不起，我的负气和率性让你们接受了这么多苦痛。”他悄悄点头，听着她在耳畔似有若无的声音，感受她垂垂消逝的体温，沉痛非常。

“是司余古。”白灵琳咧开双唇，暴露两排被血浸红的牙齿。

楚云汐在他的搀扶下进了院子，院中各色梅花绽放地非常光辉。天涯涌起的黑云中模糊透着亮光，接着便响起一声闷雷。耿功昂首望着天，脸显焦心之色。